下午的课,殷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童泯坐在旁边,就看殷稚一动不动地支着头,发了几个小时的呆。不知道的可能以为她学得多认真,实际上她都没动过笔,一本地理书摆过三节压根儿不重样的课,页面都还是干干净净的。
就连下课铃响了,她都丝毫未觉。
-如果我看不到你的进步,那你就等着我跟你妈妈的喜讯吧。
-你要是敢乱来,我们都别想好过。
这就是近三年来她与殷哲这个继父间的相处模式。
威胁、反威胁。
分明自己才是那条蛰伏着的毒蛇,殷哲却很懂得如何拿捏别人的七寸,不论对手是谁,他都能一击掣肘。
可是钟宛不愿意的事情,从来没人能强迫得了。她妈妈的性格虽然柔软,却一直坚韧。所以殷稚至今都没能想通,钟宛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嫁给这个本来该是她叔叔的男人。
严骞说她从小就很任性,其实殷稚也并不是那么不明事理。她爸爸过世,钟宛如果能遇见第二个很爱她的人,殷稚当然没有理由阻拦。
可那个人不是别人,那是她叔叔,是她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让她觉得难以接受。为此,殷稚当初跟钟宛发了很大的脾气。然而女人却不管不顾,仍是答应了殷哲的求婚,执意把自己嫁出去,她甚至跟殷哲在意大利的教堂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她看着父亲过去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纷纷献上最名贵的礼物,个个成为殷哲的拥趸。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原该是她父亲的东西,被殷哲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一一夺走。
也是那天,她拉着严骞喝了一夜的酒。
到最后意识模糊。
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殷稚缓缓从课桌上直起腰背。
他们之间不能有孩子。
绝对不能让妈怀上殷哲的孩子。
要怎么办?
那男人,不论是杀了还是……还是阉了都不现实。
殷稚看向面前堆积着的,那厚厚一摞被她用来当作堡垒防范老师突击检查的课本……
难道真的只有……
童泯刚说起身去接杯开水,一条腿才跨出去,就被人从身后扯住校服的衣摆。她回过头,发现殷稚那呆滞了一下午的目光不知何时恢复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