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心中翻涌着一种别样的情绪。
“我这个做阿翁的,帮不了他什么,总不能给他丢脸……”
说这话的时候,扶苏脸上仿佛有一层光。
王贲和郡守延默然良久,冲着扶苏深施一礼,然后当场脱去外面的官袍,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抢过一把铁锹。
“公子,我们陪您一起!”
扶苏先是愕然,但见到两人脸上那坚决的神色,旋即明白了两人的心意,不由哈哈大笑。
“善,我这也算是两位一起并肩作战一场……”
漠北平定,河西已收,整个匈奴与东胡,已经成为大秦的边郡,上郡就真的没有什么驻守的压力了。
王贲和郡守延,竟然真的就陪着扶苏留了下来,蹲在工地上,像一个普通的农夫一般,挥舞着锄头铁锹,开挖沟渠,疏通河道,开垦荒田、。
这个消息,就像这上郡的第一场春雨一样,悄然化开,散入人间。
越来越多的人,扛着锄头过来,默默地加入了这一场,跟在了扶苏的身后。到最后,就连一部份军中将士,也在训练之余,加入到了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中。
刚刚露出绿意的斜坡上,扶苏曲着一条腿,毫无形象地坐在松软的地面上,环顾着周围这一片地势。
“再有七八天,这条沟渠应该就能打通了,一旦打通,我们上郡就会多出万亩良田——”
郡守延也有些兴奋。
他没有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按照目前的进度,再过月余,周遭这一大片荒地,就能够上水源,变成可以种植庄稼的良田。
按照这种趋势下去,极有可能到了夏收时节,单凭这些军中将士们自己开垦土地的产出,就足以养活这一支大军。
这些将士们,年富力强,又统一行动,开荒的效率远超寻常农户,成绩极为可喜。
王贲下意识地用脚蹬着脚下的嫩草,若有所思地道。
“公子,我们或许可以效仿皇长孙殿下在河西和江南的举动……”
公子扶苏和郡守延,都下意识地看过来。
王贲没有抬头,一边斟酌着言辞,一边说道。
“根据开垦田亩的数量,授予军功,愿意定居此地的,郡中可以帮助修建房屋,所开垦之田,可尽数归开垦将士个人所有,功绩卓著者,可以担任乡间游缴,啬夫,甚至是地方亭长……”
扶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回去给陛下写信!”
虽然赵郢在江南和河西,已经有了先例,但他不是赵郢,也没有赵郢便宜行事的权力,这种事情,没有始皇帝的首肯,他们可不敢妄做决定。
……
扶苏在上郡的举动,自然瞒不住始皇帝的眼睛。
若是换了以往,他定然多少会有些欣慰,但此时,他的心思已经全然顾不上这个了,因为夏无且忽然就老了。
那个身子骨一直很硬朗,跟随了自己很多年的老医官,那个在荆轲行刺,群臣束手无策的时候,用手指药囊,为自己争取了一线生机的老朋友夏无且,说没就没了。
就在昨日,跟自己告别的时候,还叮嘱自己,一定要多注意休息。
第二天,夏无家就传来了报丧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始皇帝颓然而坐,默然良久,这才微微闭上了双眼,沉声道。
“传朕旨意,追封夏无且为长念侯,以关内侯之礼葬之,朝中诸臣,皆前往吊唁,另择一子,入宫中为郎……”
说到这里,他默默地挥了挥手。
黑冲着左右挥了挥手,所有人悄无声息地退下,就连黑都跟着退出了大殿之外。
深得始皇帝信任的老医官,伺候了始皇帝数十年的夏无且死了。
始皇帝亲自下旨,追封长念侯,以关内侯之礼葬之,自左右相以下,朝廷百官系数前往吊唁,极尽哀荣。
始皇帝因之休朝三日。
天下震动。
……
“我们的机会来了!”
咸阳城中,回春堂。
这是一户规模颇大的医馆,在咸阳城中,已经有十数年之久,坐堂的掌柜姓仇,是一个身材圆润,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