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这几日早已经人心惶惶,有不少人试图外迁,但是因为官府封锁了道路,又没有官府颁发的符传,只能提心吊胆地在硬挨罢了。
“管他真假,反正人家皇长孙和黄石公这等人物,都没有跑,我们这些乡野村夫,又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起完蛋……”
有人仗着酒劲,骂了一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转移了话题。
“大家说若是此番无事,我们有没有机会拜到那位黄石公的门下……”
此人话音刚落,大家便不由把目光看向刚才说话的顾姓青年。
“顾兄,你路子广,可有机会带领我等拜见过那位黄石公……”
这就几乎属于痴人梦想了。
不过,又有谁面临这种机缘的时候,能无动无衷呢。有时候,很多事,都是先有了念想,然后才有了可能,没有尝试之前,谁又敢说一定没有希望呢。
没人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沙郡关于谶言的议论,已经莫名其妙地就转变了方向,原本人心惶惶,坐立不安的情况已经稍稍有了些改善……
至少,想要趁夜逃出长沙郡的人,明显变少了。
腊月初一。
长沙郡天朗气清。
旭日如旧。
大家一直眼巴巴地等到半夜午时,也没有看到天塌东南,也没有地陷西北,更没有狗屁的湘水倒流。
大家安然无恙,又平平安安地活过了一天!
没事!
这个时候,都不需要赵郢再做什么手脚,或是做什么引导,整个的舆论风向,已经不可逆转地开始转变。
不少人已经“恍然大悟”,开始由一个极端,向着另一个极端转变,无数人跳着脚大骂那些兴风作浪,散布谣言的贼人,开始相信官府的行动,相信那些一个又一个的谶言,根本就是出自那些被抓捕的贼人的阴谋。
“呸,狗东西,这群人不当人子,定然是想把我们都给吓走,然后用趁机用低价收购我们的田宅店铺……”
“现在回过头来一琢磨,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呸,这群人真是恬不知耻,亏他们往日一个个还自诩积善之家……”
这个舆论一起来,整个的风向就彻底变了。
没人再去同情那些被抄家的地方豪族,若不是有官兵拦着,他们甚至很想冲他们吐上一口唾沫,然后再狠狠地踹上几脚。
已经可以预料,这些人哪怕能侥幸脱罪,以后也别想像往日那般一呼百应,当自己的土皇帝了。
而与此同时,随着各地县衙的发力,又有大批的地方豪族落网!
罪名就是散播谶言,意图颠覆社稷。
这是能要人命的重罪!
但各地的县衙都发了狠,几乎都踩着皇长孙勒令的最后期限,交上了自己找到的“证据”,把案子办成了铁案。
九县,共计三十家地方豪族,牵扯其中!
案子递到了江南总督事,皇长孙赵郢的手中,皇长孙赵郢揽卷长叹,当众流泪,环顾郡中官吏及各地县令,叹息道。
“我听说,下面的人,群起做乱,是上位者德行不足的缘故,孤初到长沙,恩德不足,仁义不施,这才致使他们这么多的人顶风作案,妄图搅乱局势,为逆贼遮掩,这是孤的过错,岂能因为孤的过错,而降罪于无辜?恳请诸公能宽宥他们的罪过……”
郡守伍德,慨然出列,躬身道。
“殿下仁而爱民,不忍有杀生之念,世人皆知,但律法乃是社稷稳固的根本,有此,百姓才知道为所当为,止所当止,岂能因殿下一念之仁而废弃成法?若有,则是霍乱的开始,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伍德的话音一落,郡中官吏纷纷出列附和。
“请殿下收回成命……”
赵郢无奈,流泪着眼泪,回顾府丞张良。
“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何忍心长沙郡血流成河,先生向来顾虑周全,熟知律法,可有什么能保全他们性命,又不伤害律法的办法,可以教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