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敢的,淡水如今蒸蒸日上,大不了我就在这做个草头王。”林海呵呵笑道,许家在淡水移民之事上出力颇多,主要还是因为林海说要在东番搞一块基地,方便将来端了郑芝龙的魍港老窝。
许乐天闻言道:“林兄,你要真能做到这个地步,兄弟就算是服了伱。”
“不信你就拭目以待吧。”林海说着又道,“其实如果姓郑的真被招安,也许要杀他还更容易一些。毕竟魍港背靠着大员的红毛,我们如果要去端他的老窝,还得顾忌红毛的支援。”
林海当然不怕大员的红毛,只是不想太早招来巴达维亚的敌视而已,他接着又问道:“去年令尊给吧城的苏大船主写信,如今可有后文?”
许乐天道:“苏大船主给我爹回信了,说是红毛高层的意见不一致,印度委员会中支持我们的主要是与老船主交好的斯派克斯,但他们的总督卡尔庞捷却倾向于尊重大员商馆的意见。”
VOC在亚洲的最高权力属于以巴达维亚总督为首的印度委员会,这个委员会一般有六名成员,许乐天所说的那个斯派克斯就是其中之一。他是首任荷兰平户商馆的馆长,曾在平户工作了十六年之久,和李旦之间的私人关系十分要好。
“如此说来,我们暂时还无法让大员红毛放弃对郑芝龙的支持。”林海闻言有些失望,如今他的老闸船队回来了,再加上又有了定远号,他本来打算在年底或明年年初去魍港找郑芝龙麻烦,但却又有点担心会和大员红毛交火。
“林兄莫急,左吉从东番离开时,在大员附近抓到了一个人。有了这个人,或许苏大船主就能扳倒大员的红毛长官了。”
林海不明就里,只听许乐天和欧左吉娓娓道来。
他们说的这人叫萨尔瓦多·迪亚兹,本来是澳门的一名中西混血儿,天启二年在去往马尼拉的商船上被荷兰人捕获,被大员当局用作汉语和葡语翻译,并逐渐获得了荷兰人的信任。
此人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的大员长官德·韦特曾向他透露过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这个德·韦特也是一名秘密的天主教徒,他的手上有一个金色的圣物箱,以及教皇的特许状,并曾经展示给迪亚兹看过。
今年三月初的时候,迪亚兹从明朝渔民手里买了一条小舢板,计划偷偷离开大员回到澳门,然后向议事会出卖他所知的大员情报,结果却在台湾海峡中被欧左吉捕获。
<div class="contentadv"> 欧左吉从他身上搜出一个笔记本,里面用汉语记录了很多关于大员当局的商业和军事秘密,所以他将这人扣留在船上,想着将来可能有用。
结果等他返航回到厦门后,才知道原来这个迪亚兹和许乐天是认识的,他一直在向许家出卖关于大员方面的情报。但由于担心引起大员当局的怀疑,所以他向许家出卖的都是一些大路货。
这次见了许乐天之后,迪亚兹为了能获救,直接把他所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其中就包括现任大员长官德·韦特为何要死心塌地帮助郑芝龙。
原因有两点,其一是郑芝龙也知道他是个秘密的天主教徒,其二则是郑芝龙经常向德·韦特行贿,可以说是既捏住了他的软肋,同时又时不时给他喂两个甜枣。
至此,郑芝龙为何能取得荷兰人支持,以及前任大员长官宋克之死的谜团都彻底揭开了。
林海听完许乐天和欧左吉的话后也不由颇为惊奇,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宛如谍战剧般的离奇故事被淹没在历史的烟云中。
“这个迪亚兹现在在哪?”林海很快就想到要怎么利用这件事了,于是连忙问许乐天和欧左吉。
“在厦门,我爹打算年底的时候把他送去巴达维亚。”许乐天说着又道,“红毛是绝对不会容忍大员长官是天主教徒的,所以有了迪亚兹之后,苏大船主应该能把德·韦特从大员长官的位置上撸下来。”
林海沉吟了片刻后道:“你想过没有,迪亚兹可是从大员叛逃的,他的话会被巴达维亚高层所采信么?德·韦特只要来一个打死不认就完了。”
许乐天道:“不是有那个圣物箱,还有什么教皇委任状么?迪亚兹知道韦特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只要让吧城派个钦差到大员来,突击搜查一下就能拿到证据了,这个苏大船主还是能办到的,毕竟吧城的委员会里还有个斯派克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