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被拨动,一脸慌张的犀鸟从灌木从中冲了出来。
“鲍勃!你还好吗!”
惊慌是因为,他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鲍勃扶着木桩强行站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抱歉…没能拦住他们。”王锦缓缓蹲下身。
“那个海盗很强,他们抓走了红头发的机械师小姐。”
“我救下了最开始的人质,你…呼,你看到她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犀鸟快步走到王锦面前,努力把他搀扶起来。
噗!
一声轻响,犀鸟不可思议地望着胸口伸出的刀尖。
“什么狗屁东西,别来浪费我感情。”按着对方脑袋撞在刀尖上,看着它缓缓扭曲成一地树藤,王锦继续扶着树桩奄奄一息。
思索几秒后,他站起身,开始主动往犀鸟的方向迎。
——
“爆炸了?!”犀鸟拼命拨开树藤,冲到王锦面前。
“这…这!”
“定时炸弹,他们在树上绑了几百个,我们无计可施。”王锦用力站起身。
“能做的只有抓紧时间!”
“你不是想寻找真相吗?快走!”王锦快步走向犀鸟。
嗖!咚!
远处划过一道血光,毫不留情地把王锦钉在地上。
后者迅速崩解成一地树藤。
“它说得对。”王锦对着犀鸟挥挥手。
——
“刚才那是什么?”犀鸟一边全速奔跑,一边回忆着刚才那变成了王锦模样的树藤。
“二重身的卑劣模仿品,你是异端审查官,应该知道二重身是什么。”王锦的速度比犀鸟还快,他们迅速破开巨树的外壳,准备进入中空的内部。
“模仿品…”犀鸟若有所思。
“嗯,就我目前来看,寄生神国里有很多东西都是东拼西凑来的。”王锦随口解释。
“比如绿龙,它的原型应该来自灵界,而亲自去灵界见过这些的,应该是你口中那个,我们脚下的活物。”
王锦跺了跺脚。
“寄生之神在模仿它,模仿它的见闻,或许也在模仿它的能力,当然,你也可以称这种行动为‘寄生’或‘窃取’。”
“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寄生之神’到你们嘴里就成了‘生命之母’,祂本身应该不具备‘生命力’这个权柄。”
“现在我明白了,那些赐给你们的生命力,其实也是偷的。”
听到王锦口中突然说出了对母神大不敬的话,犀鸟张了张嘴,却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这趟花园之旅有些仓促,他一路叮叮咣咣打下来,发生了太多事情。
他压根没时间,没机会去梳理头绪,犀鸟觉得自己真的像是王锦口中那个“名侦探吕布”了。
当然,犀鸟并不真是傻子,他能察觉到蹊跷。
所以,有第一波爆炸在树上开了口子之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进。
“你确定还要深入吗?”王锦低吼一声,“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气浪与热量再次在头顶不远处爆发开来,震得他们头皮发麻。
“见鬼!这群海盗!”犀鸟低声咒骂着,拼命用手挖掘面前的树干。
王锦看着拼命拆毁寄生神国根基的犀鸟,低声笑笑。
犀鸟的信仰从来都不是三圣教,他信仰的是被保护的小镇,是平静的生活,也是生活在这里的他自己。
为了保护这些,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正在亵渎神明。
嘶啦!嘶啦!
无数撕扯拉拽声响起,犀鸟彻底挤进了这棵巨树中空的内部。
王锦紧随其后,他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并不仅仅是视觉感知,还有心理效果。
巨树内部同样很大。
这相当于一整座大厦没有任何楼层房间的分别,只是这么干干净净,从上到下地倒扣着。
外部的荧光是从内部迸发的,那淡蓝色,美轮美奂的光芒,是中和了树木本身颜色的结果。
光芒本身其实是红色的。
那是铺天盖地在树干内部盘旋的血甲虫。
——
“主教,人带到了。”塔莉垭对面前的女人轻轻躬身,将女孩向前推了推。
“嗯。”主教轻轻捏起阿奴列的下巴,揉了揉她黑白相间的发丝。
“菲尔,去带她吃顿饱饭,然后开始你的记录工作。”
“是。”菲尔对阿奴列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掌。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问清楚。
“请问,我应该记录些什么?”
“她就是你的记录对象,地窖里会有人跟你交接工作的。”没等主教回应,远处的执法者便带着目光呆滞的菲尔离开了。
洋房前方的空地只剩下塔莉垭和主教,她们刚疏散了受伤的民众,此刻目光所及尽是废墟。
小半个镇子被摧毁了,摧毁它的是那些从花园中伸出的巨大藤蔓。
广场正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拱破地砖,迅速萌发。
这只是寄生神国内部混乱的一小部分投影。
“在想什么?”主教没转头,她依旧平静地看着前方。
“…”塔莉垭没说话,她是个不太擅长言辞的人。
“那你说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吧,你不是狙击手吗?”
“我…”塔莉垭吸了口气,垂下眸子。
“我看到血,尸体,伤员,混乱,废墟,死去的父亲,哭泣的孩子。”
听着她一连串说出这么多短促的单词,主教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
“讨厌这些?”
塔莉垭用力点头。
“你觉得是谁造成这一切的呢?”主教再次将目光投了出去,这次并没有看向平民,而是远远地,看向天与海交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