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听明白了，好像又没听明白。

总之。

我死之后，大明似乎延续了数百年，就变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当听到刘伯温说：

“禾米一木并将去，二十三人八方居”的时候。

朱元璋忍不住再次逼问。

“刘基，是二十三人乱了朕的天下？”

刘伯温却仍旧摇头。

“陛下，老臣罪该万死，此时大明亡之久矣……”

朱元璋愣在原地，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大明早就亡了的事实。

刘伯温继续唱诗，朱元璋只能浑浑噩噩的听着。

后面的诗，似乎是一群胡人接管了朕的江山，又延续了数百年之久。

再往后……

他也再听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

一直等刘伯温念道：“千言万语知虚实，留与苍生长短论……”

老头终于停下了唱诗，面露悲戚之色，拱手对站在面前的朱元璋道。

“陛下！请宽恕老臣无能，此后万世……老臣实在看不清楚！”

朱元璋却已进入一种神游的状态，虽凝目看着刘基，但一双眼睛毫无神志，似乎呆愣傻了。

刘伯温也不焦急，静静的等着朱元璋的反应。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整个大殿却安静无比。

不知又过了多久。

“哎……”

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响起。

原来是坐在后面的马皇后率先反应过来了。

不管刘基所言的究竟是胡编乱造，还是精准预言。

不管大明江山今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

趁着重八愣神，还不赶紧送对方离开？

马皇后叹息说道：“诚意伯，本宫还不知你今日觐见，到底有何事情？”

刘伯温听到马皇后问话，淡然笑道。

“娘娘，臣已老迈！今日特来请辞告老还乡，回家颐养天年。”

“希望陛下和娘娘应允，让老臣……落叶归根……”

马皇后看着垂垂老矣却面色红润的刘伯温，心头百感交集。

她如何看不出来，此人已时日无多。

拖着残躯来面见皇上，不过是乞求别让他死在京城，而是希望死在老宅罢了。

这种要求，若还不能答应，真是惹的天下人心寒。

马皇后见朱元璋竟还没有反应，只好说道。

“诚意伯，本宫……本宫替皇上允了，你……你且去吧！本宫会派些得力之人，一路护送你安然回乡……”

说道这里，马皇后的眼眶又一次红了。

刘伯温得罪了李善长和胡惟庸，甚至和整个淮西集团都不对付。

卸了官职身份，只留下诚意伯的封号，一路回乡若是碰到小人，恐怕要死在路上。

她派人护送，看谁还敢沿途闹事！

刘伯温自然感受到马皇后的善意，颤颤巍巍的冲马皇后深深鞠躬。

“老臣……谢过陛下，谢过娘娘！”

“还请陛下和娘娘今后保重龙体凤体，老臣怕是要先走一步……”

说完，他站直身子，最后深深看了朱元璋一眼后，擦擦眼角清泪，叹息着转身向殿外走去。

马皇后愣愣的看着，看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臣，一个帮助自家丈夫创建帝国的肱骨忠士，走过春秋，走过风雨，走过千难万险，就这么以一个不太体面的身份，黯然退场。

“先……先生！”

谁知。

就在刘伯温即将迈出大殿的一刻。

朱元璋终于从神游状态回过了神。

他似乎看到了世间万物，看到了春华秋实，看到了苍茫寰宇。

见刘伯温竟要离开自己，不知为何……

朱元璋的心狠狠缩了一下，疼的他面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