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龙言语间满是对乔岩不尊重,一个支教老师摇身一变成了县委书记,又那么年轻,换做谁心里能服气。他们这些老油条熬了半辈子,眼看就走到头了依然没有任何机会,没想到让一个毛头小子捷足先登,成了顶头上司,愈发觉得不公平不平衡。
一旁的罗根福故意笑着道:“老段,你说话可得注意了,别看乔岩年轻,做起事来心狠着呢。不仅把华同集团一把手送进大牢,还把副省长孔景龙逼死在监狱,就你那小翅膀,要是惹急了他,照样轻轻松松折断。”
段文龙冷笑道:“外面的传言你也信?真以为他有那么大本事吗,不过是个办案的,上面领导不点头,就凭他还嫩了点。你们说,他这次下来到底是走得什么门路,我听省里的朋友说,因为他,黄省长和林书记还起争执了,黄省长对他并不满意。”
罗根福又续上一支烟道:“甭管什么门路,人家现在是县委书记,已成事实,不可改变。”
段文龙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他能整出什么动静,雄关县如同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一旦爆炸,全省震动。到时候,刘昌明书记可要坐不住了。”
始终没吭声的朱志新疾言厉色打断道:“少说几句能死吗,别胡说八道,要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别当了出头鸟。”
段文龙不以为然道:“车里就咱仨,怕什么。朱县长,你是咱云清市的,可不能让一个外地的拿捏住啊。我肯定是听你的,指哪打哪,罗书记,你说呢。”
罗根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段文龙,打了个哈欠道:“谁维护咱们的利益我拥护谁,朱县长,文龙说的话有些难听,但也是大实话,你得把门槛立起来,不能任由人摆布啊。还有一点,你的年龄不占优势,和他可耗不起啊。”
朱志新依旧不说话,目不转睛盯着窗外。
另一辆车上,人大常委会主任沈延平,副主任宋兆普,政法委书记周锦明以及副县长沈亚良同样抽着烟喝着茶热聊着,话题自然离不开雄关官场。
沈亚良职务最低,话题得由他挑,专门挑了个敏感的话题道:“周书记,你说为什么突然把书记和县长同时调离,难道真的和前段时间的雪灾有关系?”
周锦明看了他一眼,笑着道:“这个问题,得问你二叔。”
沈延平阴沉着脸道:“亚良,都是当副县长的人了,还那么沉不住气,说话不过脑子,能在这个场合讨论这些事吗。”
沈亚良有些惧怕这个二叔,低着头不敢言语。宋兆普连忙避开这个话题道:“乔书记昨天安排要大搞元宵节,没个几百万怕是下不来吧。我看朱县长一天愁眉苦脸的,估计在为钱的事发愁。机关干部的工资欠着,还有十几家工队讨薪要账,这个年,怕是过不好咯。”
周锦明接过话茬道:“年轻人,不知深浅,还没了解情况就急于施新政,想通过一个活动笼络民心,想法倒是挺好,谁会买账,机关干部不骂死才怪,不少人借钱过年,他却花里胡哨的搞活动,有意思。沈老,你怎么看?”
沈延平挪动了下肥硕的身躯道:“我都快退休的人了,不想过问县里的事。年轻人,有想法,雄关县确实该变变了。”
沈延平答非所问,心态却极其复杂。既害怕乔岩伤害到他们的利益,又出于良知想让雄关县有所改变。县里的这些领导干部,那个是省油的灯,他不由得替乔岩捏了把汗。
正闲聊着,外面一阵骚动。还以为乔岩来了,众人立马坐起来准备下车。不等下车,就看到民警追悼会的拱门给吹倒了,民警手忙脚乱拉扯起来,可风太大,不等拉起来又倒了。
看到此,宋兆普幸灾乐祸地道:“看看,这不是个好兆头啊,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谁家除夕搞追悼会,真是天大的笑话。”
县领导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嘻嘻哈哈扎堆议论着乔岩莫名其妙的举动,多数人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对这个新书记并不看好。
乔岩赶到后,众人立马停止说笑,赶忙下车聚拢过来,整理好衣服列队站在纪念碑面前。
风特别大,乔岩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最前面,工作人员递来了棉大衣,他一把推开,神色凛然,庄严肃穆,默哀一分钟后向革命烈士献花,并上前一一整理绶带。走进院子,参加牺牲民警声势浩大的追悼会。
结束后,乔岩把王兴洲叫过来道:“这两个活动分开报道,内宣外宣都要搞,把目的意义写清楚,稿子你要亲自把关。”
乔岩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搞这两个活动,不是心血来潮,来之前就谋划好了。既是做给上面看的,也是给全县人民看的。政治路线正确,这是他的信仰和决心。追悼牺牲民警,对生命的敬畏,也是对全县人民的负责。不能让他白白牺牲,等同于烈士葬在松岳山上,让这股浩然正气飘荡在雄关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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