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那边已经准备好去南方了吗?”于大为又问。
“准备的差不多了,有个事情他不太好意思跟你说,关于代理配件销售的事儿,如果去了南方的话,这边没有他可能铺货就不会像从前那么激进了。”
“这个他不说我也知道,都没事儿,他的想法我大体也能猜得到。”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左右,二人拿着两瓶茅台开车离开了面粉厂。
郭老家住在小镇的最北面,也是靠着高速公路的附近,家里面是一个比较宽敞的院子风格。
开门进去以后,整个院子都是用红砖铺成的路面,旁边是一块十平米不到的小种植园,如今风雪中只剩下几个爬满了干豆角秧的木头杆子搭在那。
进了屋子里以后,郭老的爱人正在给小炉子添柴火,郭老则在弄饺馅子。
“你们俩呀,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郭老看见两个人进来挺开心,只是看到于大为手里拎着两瓶茅台,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茅台这东西在任何年代都不便宜,郭老随即想到这俩人带茅台的目的,这是不想让他言辞太过激烈,可今天请他们俩过来就是必须得商量出个办法的。
芦河地处偏远,也是县里面当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不只是因为所有镇子里芦河当中的人口最少,还因为这些年开了几个支柱产业全都垮掉了。
要说这么多年真正算是比较成功的,一个就是已经垮掉的老面粉厂重新焕发生机,还有一个就是横空出世的凡凡修理厂。
郭老是土生土长的民权人,大半辈子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基层人员,走到了今天管理一个镇子的地步,他不想看着眼前好不容易等来的两点希望就这么丢掉。
一定要尽力去争取,哪怕舍弃那所谓的面子!
“应该的。”于大为将酒放到了灶台上,而后下意识看向搪瓷盆里面的饺子馅,“您老这是弄的什么馅子,闻着挺香啊。”
“一看就长了一张贪吃的嘴。”郭老调笑一句后也不隐瞒,继续拿着筷子搅拌饺子馅,“这个是蘑菇萝卜肉。”
“蘑菇萝卜肉?”段大海站在一旁也好奇的伸过来脖子,他还以为是东北特色酸菜肉馅饺子呢,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馅儿,“闻着确实挺香,没想到您老还有这样的手艺。”
“这哪是我的手艺,是我爱人的母亲,也就是我那位过世的老丈母娘教给我的拌法,这么多年除了酸菜馅饺子之外,我最爱吃的就是这口。”
“这萝卜就是咱们平时冬天吃的大萝卜,蘑菇是秋天采摘晒干的榛蘑,泡水剁碎……”郭老似乎是有意想把这个饺子馅儿发扬光大,开始耐心的解释起这个饺馅儿的拌法。
段大海跟于大为不知不觉间就加入包饺子的组织当中来。
面板往炕上一放,揉面和面,揪成小剂子,擀饺子皮,最后就是包饺子。
中间的过程中郭老没有提半句关于两家厂子的去留问题。
一直到饺子上桌,几碟小菜被炒好,酒过三巡之后,郭老借着酒劲儿才开始渲染这些年芦河发展的形势,还有之前段大海跟于大为都听过的,曾经芦河的种种变化。
大多数其实都是老生常谈,只是让两个人比较意外的是,郭老竟然主动提起酒杯,以一个土生土长的老家人敬酒。
“这些年我看见好多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离家出去打工赚钱,也看到好多留守儿童被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照顾着,就包括我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是,不论是上了大学,还是初中毕业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知道,咱们这个地方又偏又穷,人家那些个乡镇村子,八几年,甚至七几年就有电了,可咱们这儿也是近些年才通的电。”
“我以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我也想孩子们就在身边,也想镇子到村子路旁边能有个照亮儿的灯,也想着咱们这儿走出去的人能被别的地方的人高看一眼,别总是说听都没听过。”
“我老了,老头子一个,接下来真的还得靠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郭老酒杯端在空中,眼含期盼望向于大为跟段大海。
两个人拿着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老爷子这是有点不讲武德了,大家刚吃好喝好,这就开始立马原形毕露准备逼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