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抬眼四下打量屋子,在东边的墙角架子上,看到了一尊跟他手中一样的佛像,他走过去,目光在它跟怀里的佛像来回比较,没有差别,又抬起戴着手套的手,将它拿起来,掂了掂分量。
嗯,有些重量,比怀里的这尊重许多。
禁卫瞧见他的动作,道:“这是把病人挪进来的第一天,他们强烈要求要把这佛像带进来,求个吉祥。”
谢昭将那尊实心重量的佛像放下,“难道所有被安置在病迁所的病人屋子里,都有这么一尊?”
“是啊。”禁卫理解道:“毕竟时疫太可怕了,人这心里总要有个寄托。”
谢昭点了点头,看得差不多了,他便出了屋子,冷风瞬间将萦绕在鼻端的那股浓烈香气给打散了。
谢含璋见他出来了,立即上前,将手中的伞移到他的头顶,挡去风雪。
“还要去看什么?”
谢昭眉头沉重,“先回去再说。”
两人告别毛太医,回了府衙。
谢昭将佛像随意放在桌上,这次有下人准备好了姜茶端上来,谢昭喝了两口,便跟谢含璋道:“我方才那屋子里看到了一样的佛像,拿起来跟我手里这尊比了一下,它的佛身要比我这个重上许多。”
谢含璋一下子明白了,“我这就去让人将各家的佛像重量记录下来,以做对比。”
谢昭沉重的眉头仍然未松,“你可查清这时疫最开始感染的是哪些人?”
谢含璋喝了口姜茶,缓缓道:“就是陛下在病迁所看见的那些人,他们多数是富贵子弟,佛像也是最先被他们请回来的,他们供奉后又传出一些佛像灵验的事,就这样一传二,二传三,听得人多了,底下的人也都怀着期许,跟着请佛像。”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看着眉眼沉沉的谢昭道:“说来也是有趣,这场时疫,富贵者,感染最深,贫困者,却是感染最轻。以往那些时疫,可不是这样。”
姜茶下肚,热辣灼喉,谢昭再次想起了被关在刑部大牢的姜慕。
他默了默,直接将剩下的姜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碗,抬手去解挂在腰间的荷包。
“让人给我一个干净的碗碟和一把匕首。”
谢含璋自无不应,东西很快给他拿来。
谢昭取出荷包中发热的血檀,抽出锋利的匕首,刀刃贴上血檀,慢慢刮下它的粉末,红色细腻的木粉,纷纷扬扬的落在洁白的碗碟中。
外面天地的寒风大雪纷飞,这里,血色木粉也在刀刃的剐蹭下,不停的飘落进瓷碗中。
谢含璋静静地看着谢昭动作。
手中的血檀握得掌心热出细汗,谢昭停下,将血檀又重新放回荷包中,在腰间挂好。
“走,再去趟病迁所。”
谢含璋陪着他一块儿。
毛太医见他们才回去,又过来,正欲行礼,被谢昭止住,“毛太医,将这些粉末兑水化开,试药看看。”
毛太医接过他递过来的碗,掀开盖在上面的手帕,瞧清里面的红色粉末后,有些皱眉,谨慎问道:“不知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