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大厦高十层,建筑面积约九千平。
听起来并不大,但对于玉郎机构这样一个以内容创作为产业的上市公司来说,已经很大了。
林氏影业搬进来之前,这里仍有不少空余的办公场地。
搬进玉郎大厦后,林氏影业占据了大厦的九、十两层楼,陶玉书在九层的东北角设置了一间专门的放映室。
一路走来,余玉溪和章艺谋满心惊讶与振动。
通过那些职员们的问好,两人不难判断出来,这些人竟然都是林朝阳夫妻俩的员工。
一整栋楼,数百个员工,这是什么概念?
章艺谋工作的西安电影制片厂那么大个厂子,员工数也不会比这里多多少。
不过两人更好奇的是身处的这座大厦,也不知道是租还是买的。
听说香江房价惊人,一平方米上万港元,这么大规模的一座建筑,至少也得几千万港元吧?哪怕是租也得不少钱吧?
尽管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惊讶,但余玉溪和章艺谋谁都没有去问这件事。
等到了放映室之后,陶玉书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已经等在这里的两位老者。
“这位是李翰祥导演,这位是吴思远导演,这二位现在都是林氏影业的艺术顾问。”
李翰祥就不用说了,从林氏影业还没成立,就跟着林朝阳赚钱,吴思远则是今年被拉上林氏影业的战车的。
最近这半年,林氏影业的制片量暴增,10月份搞定了自由总会之后,陶玉书便聘请李、吴二人成为了公司顾问。
他们二人虽然已经过了创作的巅峰期,但若论艺术嗅觉和创作经验,恐怕要甩年轻导演们几条街。
寒暄一阵后,电影开始放映。
《红高粱》的故事以抗战时期的山东高密为背景,讲述了我奶奶(九儿)和我爷爷(余占鳌)冲破封建束缚,历经艰难后一起经营酒坊。
但不幸的是赶上了鬼子侵华,我爷爷带着伙计们去打鬼子,最后我奶奶和酒坊伙计却因此而被鬼子杀害。
电影情节基本还原了小说,给人最直观的感受是浓烈的色彩和豪放的风格,较之章艺谋之前掌镜的《黄土地》更加极端。
《红高粱》的拍摄手法非常艺术化,这样的电影对于普通观众来说稍微有一些观影门槛。
但章艺谋有个好处是,他不像陈凯戈那样喜欢故作高深,因而只要观众有点耐心,看他的电影并不难。
电影放映结束,章艺谋有些紧张的看向陶玉书和林朝阳。
现在距离电影制作完成已经近三个月了,期间《红高粱》在燕影厂、西影厂、电影局等地都放映过。
不管是领导还是同行,对这部电影的评价都不低,这些评价给了章艺谋很大的自信。
但今天这场放映让他紧张的原因是在于,林朝阳夫妻俩是投资人,在满足自身艺术追求的同时,章艺谋也希望能够让这二位掏出真金白银的老板满意。
“李导、吴导觉得怎么样?”陶玉书没有先评价,而是问起了李翰祥和吴思远的意见。
“拍的很好。”李翰祥率先肯定。
“这部电影跟我以前看过的许多内地电影都不一样。对比构图用的很好,很有自己的特色,起到了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
运动镜头也很有表现力,不安与躁动、情感和欲望都被表现了出来。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色彩的运用,我只能说艺谋是个天才的摄影师。”
李翰祥简洁的讲出了对《红高粱》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他是导演,分析的角度也是站在专业性的立场上,而非普通观众看电影的方式。
等他说完,吴思远也补充了几句,同样是好评。
两人的表态让章艺谋心中升起几分喜悦,这个时候陶玉书说道:“两位导演说的都很中肯。电影确实拍的很好,艺谋用心了!”
终于得到了陶玉书的肯定,章艺谋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放下了精神上的重担。
聊了一阵电影,陶玉书看了一眼时间,“马上下班了,晚上我给玉溪和艺谋接风,李导、吴导一起吧。”
李翰祥和吴思远笑着答应。
晚上的接风宴在香港仔的珍宝海鲜坊,余玉溪和章艺谋看着香江的夜景陶醉不已。
席间聊起,两人才知道,原来林氏影业最近刚刚收购了香江的一家上市公司,也就是他们白天看到的玉郎机构。
听着那动辄数亿港元的数字,两人不禁暗自咋舌。
他们不敢相信,林朝阳夫妻二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实力。
翌日上午,陶玉书和余、章二人一起乘飞机飞往西柏林。
今年的西柏林电影节正好赶上过年,她得等年后再回去了。
林朝阳在香江待了一天,见了一下庄重文,和他简单的交流过文学奖筹备的事,先坐飞机回了燕京。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林朝阳回来这天赶上了燕京难得的大雪,下出租车后闻着凛冽的空气,他忍不住打了个鼻涕。
放眼望去,整条长安街乃至燕京城银装素裹,白练当空。
林朝阳提着行李,由大六部口街转入小六部口胡同,一路留下的脚印没一会儿功夫就被落雪覆盖掉了。
敲响房门,没过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和脚步撵在积雪上的咯吱声。
院门打开,已经上初三的陶希文站在门口,他腿边还跟着冬冬。
“姑父,你可回来了!”
“希文又长高了!”林朝阳笑着跟陶希文打了个招呼。
“爸爸!爸爸!”
冬冬急切的跳着脚,生怕被忽略。
“姑父,我帮你拿吧。”
陶希文很有眼力见的接过了林朝阳的行李,林朝阳任由他接过去,然后抱起了冬冬。
先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然后问:“想没想爸爸?”
已经过了五周岁的冬冬脸蛋仍是肉嘟嘟的,他口齿清晰的答道,“想了!”
林朝阳又问:“妹妹呢?”
“妹妹在跟武哥玩。”
林朝阳好奇的看向陶希文,“你小姑呢?”
陶希文摸了摸鼻子,不知该怎么回答,“在屋里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透了一股“这事跟我没关系”的既视感。
小家伙,人不大,心眼儿不少。
走进内院,林朝阳便看到了正在东厢房带孩子的陶希武,他推门进去,才看到晏晏正蹲在地上玩过家家。
抱着女儿亲了两口后,林朝阳去寻找陶玉墨的踪影。
其实也不用寻找,她就在正房呢,只不过这会儿正沉迷游戏无法自拔,根本没有听见院里的动静。
直到林朝阳推门而入,她才意识到家里进来人了。
“你倒是潇洒!”
林朝阳语气幽幽,让人猜不出是喜还是怒。
见到他的第一眼,陶玉墨下意识的心虚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姐夫,你怎么回来了?”
林朝阳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我家,我还不能回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提前说干什么?让你有准备毁尸灭迹啊?”
“什么叫我毁尸灭迹!我玩个游戏怎么了?”
陶玉墨的语气既委屈又有点愤怒,如果要找一个参照物的话,大概就是皇叔醉眼朦胧:我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
林朝阳也不回答她的话,走过去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小,又开始清理起一地的瓜皮纸屑。
陶玉墨哪里还不明白,姐夫这是在用行动阴阳怪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