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干嘛?看书呗,陶希文、陶希武那两个混小子在家里闹翻了天,家里都没法待了。”
查海升见陶玉墨和林朝阳聊了起来,悄悄的离开了图书馆。
他今天跑到图书馆就是心血来潮想跟偶像聊聊,该聊的聊完了,也该走了。
“这小孩儿是你们同学?”林朝阳看着查海升的背影问道。
“是啊,我们系年纪最小的。”
之前查海升跟他聊天时,林朝阳还没有意识到,直到陶玉墨刚才叫了对方一声。
姓查,16岁,小个子。
“他叫什么?”
“查海升,怎么了?”
果然是他。
“没什么。刚才聊天,你这个同学说他喜欢看哲学类的著作。他年纪太小了,心智还不健全,总看这种书不是好事。”
陶玉墨不解的问:“哲学类的书籍很有营养啊,我周围的同学也都在看。”
林朝阳摇摇头,“什么叫有营养,什么叫没营养?牛肉有营养,可你能给没断奶的孩子吃吗?”
他的比喻一下子点醒了陶玉墨,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中国人说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读书可以明心见性不假,但一样可以影响人的心智。
你们这个年纪一旦把精力都放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上,很容易深陷其中,误入歧途。”
陶玉墨很想承认姐夫说的都对,可她听着林朝阳的语气就感觉不舒服。
明明没比自己大了几岁,却偏偏装成老头子的样子。
“姐夫,你怎么跟老头子一样?”
“我这叫有感而发。”
林朝阳感叹了一句,他整日里接触的最多的就是燕大学生,虽然很多学生比他的年纪还大,但若论社会化的成熟度,却远逊于后世同年龄段的人。
“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要热爱生活,而不是爱生活的意义。”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一旁的陶玉墨听完立刻觉得不明觉厉,姐夫真不愧是当作家的,随口一句就是这么深刻的话。
“姐夫,你这句话说的太好了!”
林朝阳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可读点书吧!这是我说的?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的。”
听到他的奚落,陶玉墨顿时感觉脸上发烫,娇嗔道:“我又不是读中文系的,哪知道这个基那个基的?”
其实陶玉墨真算不上不学无术,这年头哪有大学生不是文学青年的?
只是相比之下,她的阅读量没有那么高而已。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陶玉墨去自习室看书,林朝阳继续工作。
快下班的时候,洪子成来图书馆找林朝阳。
“朝阳,下班到家里坐坐?”
“有事?”林朝阳问。
洪子成道:“也没什么。我跟谢勉这两天正好看了你的新小说,想跟你探讨探讨。”
“那好,等下班我去你家。”
下班之后,林朝阳如约来到燕大讲师们住的筒子楼,就在学生宿舍32号楼的边上。
进楼门左拐,穿过昏暗的楼道,居中靠南有间宿舍,就是洪子成的家。
这会儿赶上饭点儿,楼道的公共厨房处弥漫着烟火气,整栋楼内都飘着饭菜的香味。
洪子成的家是个单间,面积也就是十五六平方米。
林朝阳来的时候,谢勉已经在这里了。
除了谢勉,77级中文系的几个学生也在这里,分别是陈健功、刘志达和黄子平。
他们仨里有两个是燕京的,另一个寒假要勤工俭学。
对于燕大的学生们来说,到老师家来做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尤其是中文系的宿舍就在32号楼,与讲师们住的筒子楼距离还不到一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