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有心窥探他在做什么,只需要隐晦地瞥过来几眼即可。
然而,她目光专注,一眼也没有从手中磨的墨上离开。
渐渐地,贺兰宁辉有些失神,忘记了自己余光看旁边的女子是为何了。
目光不自觉地聚焦在女子轻轻摆动的衣袖和规律转动的皓腕上。
贺兰宁辉下意识在心里将她和阿莺对比。
阿莺也给他磨过墨,但那是她使尽浑身解数求他允许她进书房的。
不过没待完一天他就让阿莺离开了,因为阿莺的心思总不正经,磨墨的时候总能找着机会贴在他身上。
他嫌她碍事,耽误公务,还对她发了火,将她赶了出去。
“殿下,墨磨好了。”
贺兰宁辉适时回神,不叫人察觉出自己走神的心思,“嗯”了一声。
“待着别说话,有事我自然会吩咐你。”
女子的声音依旧正经:“好。”
贺兰宁辉再次失神一瞬,望着毛笔上均匀浓稠的墨水,心里想的是:
他为何要不自觉地贬低阿莺,抬举这个女人?
真是,莫名其妙。
医馆内,钟翊急步走进一个房间。
大夫刚刚告诉他,迟仲中的那箭离心脏很近,没有当场死亡而是撑到了现在,已经是极限。
床上的迟仲,儒雅的风度不再,脸色沧桑灰败。
见到钟翊,他努力想要抬起自己的手,朝钟翊招了招。
钟翊走过去:“您要说什么?”
“存…存玉…”
钟翊顿了下,没有说实话:“小姐很安全。”
谁料迟仲竟一眼看出他眼底深处的沉重。
“说,说实话。”
钟翊让他平静,妥协:“小姐被人抓走了。”
迟仲瞳孔睁大,情绪激动到说不出话。
钟翊按住他,“我向您保证,我会救出小姐的。”
迟仲无力地垂下手,眼眶里逐渐布满了有些浑浊的泪水。
“你,一定要,救回存玉。不然,不然我死不瞑目…”
然后他艰难地从自己的胸襟里掏出一张皱巴的纸,钟翊接了过去。
“这个,找机会给她看。”
“告诉她,是爹对不起她…”
说完这句话,迟仲就断了气。
钟翊握着那张纸,沉默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最后,他将写满字的纸叠好收起,没有好奇地往上看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保证小姐的安全,不仅是迟仲的心愿,也是他的毕生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