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惜便依言,安稳地坐在马车上。
实际上她刚刚身体也没动分毫,只是嘴上听着匆忙而已。
她低了低头:“多谢殿下体恤。”
贺兰宁辉隐隐生出好笑。
这迟小姐的性子与都城女子真是大相径庭。
她看似尊敬,实则对他做的那些礼数都浮于表面,或许心里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个皇子。
虽觉得有意思,但贺兰宁辉对瘸子没什么旖旎的心思,便没有出言多留。
余惜的马车跟在迟仲的马车后面,从贺兰宁辉他们面前经过,朝迟府的方向离开。
地面上有一小段不平整的路,余惜的马车走在上面时幅度极小地颠了颠,晃动的窗帘露出一角。
原本一直躲在暗处的男人只是照常打量周边的事物,却恰好在这不经意间看到了马车里戴着面具端坐的男人。
“殿下!”
贺兰宁辉瞥见来人,顿时心生不悦:“你怎么出来了?”
来人用一个黑色斗篷将自己藏得几乎密不透风,谁也看不清他的脸。
“还请殿下告知,刚才马车里的人是谁?”
贺兰宁辉听他语气凝重,于是先应答了他:
“那只是当地的富商,难道有什么异常在里面?”
斗篷男人说:“我刚看见了我的一个部下,一个本该死无葬身之地的家伙。”
贺兰宁辉微怔:“谁?”
“恨影。”斗篷男人语气充满古怪的怀念,“他是我手下最优秀的杀手,可后来他却弃无失楼不顾,背叛了我。”
恨影?
贺兰宁辉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因为无失楼的横空出世,所有人都有了惧怕的杀手,排名第一的就是无失楼楼主独孤傲,其次便是这恨影。
独孤傲出手,便如被毒蛇绞住喉咙,直至猎物窒息他才罢休。而恨影出手,被买命的人喉间常会留有一条丝滑锋利的血线,快而狠。
江湖乃至朝廷都知道,落在这两人手里,九死无生。
不过。
这无失楼楼主就在他身旁,那恨影在近两年已经销声匿迹。
原来是早就叛出了无失楼吗?
贺兰宁辉问:“恨影是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
斗篷男人藏在脑子下的头点了点。
贺兰宁辉了然。
竟真是他,那个迟小姐的护卫。
当时知道那个护卫一人杀了三个匪徒,他只以为这里的匪徒不入流,并不凶悍,所以一个护卫就能顺利解决。
却没想到那护卫是武功高强的杀手恨影,再杀十个都绰绰有余。
贺兰宁辉说:“要我派人去杀了他吗?”
“他,只能由我来杀。”
斗篷男人伸出藏在黑色广袖里的手,手背上竟长满了黑褐色的蛇鳞。
他双手掀开暗色斗篷,抬起头,露出下巴同样长满蛇鳞的脸。
蛇鳞外,他的皮肤泛着墨青色,诡异至极。
贺兰宁辉见到他的状况,皱眉说:
“你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独孤傲翻转着手掌,活动手腕,漫不经心道:
“是啊,本以为撑不了多久了,没想到老天给我送来一个惊喜。”
贺兰宁辉明白他的意思,但他说:“你已经撑不住再一次换血了。”
“不,恨影和普通人不同,他是我最早的试验品,我了解他的特别之处,只要这次我换了他的血,”独孤傲摸着手上的蛇鳞,“我就再也不用受这寒毒掌的折磨了。
闻言,贺兰宁辉也有些喜色。
他和独孤傲做交易多年,独孤傲已经成为他暗处的一把利剑,一手寒毒掌帮他解决了许多麻烦,他自然不希望独孤傲出事。
可这寒毒掌用得越频繁,独孤傲的身体也逐渐异化,长出蛇鳞,血液坏死,只有靠换血才能维持的人的体征。
但换血多次,这招对独孤傲也失去了作用。
没想到,来到这永嘉城竟有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