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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咨询:燃烧的调色盘
钱塘江的潮气裹着七月的闷热涌进诊所,陈淑芬擦拭着被水雾模糊的玻璃窗。突然,一道孔雀蓝的身影撞碎凝滞的空气——李女士的丝绸裙摆扫过门框,指甲上的荧光绿与钴蓝像打翻的丙烯颜料。
"我要让全杭州的梧桐树都裹上我的印花!"她甩出十米长的设计稿,纸卷滚过地砖铺成抽象的钱塘潮汐图。瞳孔因72小时未眠扩散成黑洞,手腕内侧还粘着咖啡渍调色盘。
陈淑芬端出冰镇杨梅汁,紫红汁液在玻璃杯壁凝结水珠。她突然掀开尘封的钢琴罩布:"正好广场舞队要做新演出服。"指尖划过《彩云追月》的前奏,音符惊起窗外白鹭。李女士抓起设计稿撕成布条,靛蓝染料泼上琴键时,她的癫狂突然坍缩成颤抖:"潮水退了…我现在是晒在滩涂上的死鱼。"
教堂晚钟穿过雨幕,陈淑芬将染废的布条系成领结。扭曲的纹理在暮光中泛着诡谲的紫,像某种深海生物的皮肤。"看,意外创造了新物种。"她转动领结,让最后一线夕阳穿过布料的破洞。李女士的睫毛膏在眼下晕成银河,突然抓起剪刀将长发削去半尺。
碎发落地时,相框里的少女在微笑——那是二十年前在产房撕扯床单的陈淑芬,此刻正通过染缸的涟漪与另一个灵魂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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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咨询:蚕茧时刻
台风过境的清晨,李女士裹着灰色罩衫蜷在候诊室。手腕缠着未完成的丝绸编绳,指甲缝里嵌着黑色丝线,像被蛛网困住的枯叶蝶。
"时间变成沥青…"她盯着挂钟呢喃,秒针每次跳动都溅起粘稠的焦油。陈淑芬带她穿过细雨迷蒙的后院,蚕房的竹匾上躺着僵硬的蚕茧。"这些小家伙也在等待破茧的勇气。"温水漫过茧堆时,陈淑芬往李女士掌心塞了团黑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