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收留

然而,女人只是默默地低垂着头颅,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她内心深处所承受的苦楚唯有她自身最为清楚明了,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人真正关心过问她为何会落魄至此。

即便是偶尔有人好奇发问,往往也不过是以嘲笑讥讽作为回应罢了。长此以往,她索性将所有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种种不幸遭遇深埋于心海深处,再不愿向任何一人吐露半句真言。

方才听闻高先生的母亲这般询问时,女人不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倒并非是她有意隐瞒真相、不肯告知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实在是不知该从何处开启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讲述。千头万绪如乱麻般交织心头,令她一时之间茫然无措,难以启齿。

见此情形,母亲善解人意地轻叹一声道:“也罢,想来你必定有着难言的苦衷,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勉强了。好生歇息调养一番才是要紧之事呐。”

“谢谢您的关照,其实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啦,只是觉得就算讲出来又能怎样呢?无非就是徒增烦恼罢了,也许这一切都只能归咎于我的命运不济吧。”女人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想要努力地把那些沉重的过往倾诉出来,好使自己那压抑已久的心灵能够稍稍获得些许慰藉与释然。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迷离地望向远方,轻声说道:“我并非你们本地人呐,我的家乡远在河南驻马店那个地方。自我呱呱坠地开始,便从未享受过哪怕仅仅一天的幸福时光。家中贫困潦倒得简直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穷得叮当作响啊!而就在我十三四岁那年,本应成为家庭支柱的父亲却不幸在替别人家干活时,一个失足从高高的房顶上坠落而下。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就这样轰然倒下,原本就已经举步维艰的生活更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变得愈发艰难困苦、雪上加霜起来。

面对如此绝境,母亲纵然百般无奈,但终究也是束手无策。毕竟以她一人之力,要想养活我们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孩子,着实比登天还难呐!于是乎,万般无奈之下,母亲狠下心肠做出了那个令她痛苦万分的决定——将我送予他人充当童养媳……”说到此处,女人不禁潸然泪下,那泪水顺着她憔悴的脸颊无声滑落,滴落在脚下这片冰冷的土地之上。

“送去的那家有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儿子,我便每天都伺候那个儿子,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得干,就是为了每天能吃饱肚子。在我十七岁那年,他家那个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名义上的丈夫强行和我发生了关系,没过多久,就在那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里,我突然意识到身体出现了一些异样。经过一番忐忑不安的时刻,最终确定——我竟然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的心情无比复杂,有喜悦、有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而当时,我那所谓的婆婆一开始表现得相当高兴。她满心欢喜地以为我能够顺顺利利地给她们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这样一来就能延续家族的香火,让整个家庭都充满欢声笑语。那段时间,婆婆对我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仿佛我已经成为了家里最珍贵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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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女儿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满脸笑容的婆婆瞬间拉下了脸,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失望与不满。她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指责我,说我这肚子真是太不争气了,居然只生了个丫头片子出来,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不顶用的东西。

从此以后,婆婆对待我的态度变得异常冷漠和刻薄。她不仅不再像以前那样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还时常找茬儿挑剔我的各种行为举止,让我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面对如此巨大的转变,我感到既委屈又无助,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种局面……

在我尚未出满月之时,身体尚且虚弱不堪,而他们却丝毫不顾及我的状况,狠心逼迫着我下地劳作。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无一不被强加于我身上,仿佛我就是这家里的苦力一般。然而,即便面对如此不公与艰辛,我依旧选择了默默忍受,任劳任怨地拼命干活儿,只为能够得到他们全家哪怕仅仅只是一句尊重的话语。

可谁曾想,命运总是这般捉弄人。后来有一天,他的儿子竟然在跟随村里其他人一同外出玩耍时,不幸被强行抓走充作壮丁。至于究竟被送去了何处,无人知晓。自那以后,我那原本就刻薄的婆婆变得愈发变本加厉起来。她整日对我破口大骂,指责我是个专门克人的丧门星,不仅没能给她家生出个儿子传宗接代,如今更是将她唯一的宝贝儿子也给克没了踪影。于是乎,他们全家人开始联合起来欺负我,无论我做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是错的,横竖看我都觉得不顺眼。

就在某个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得令人心生恐惧的夜晚,正当我沉浸在梦乡之中时,突然感觉到有人用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睡眼惺忪间,我惊恐地发现原来是我那可恶至极的婆婆!只见她二话不说,蛮横地将我从温暖的被窝里硬生生地拖拽出来,随后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给我一个破旧不堪的布包裹,并毫不留情地将我驱赶出门外。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我浑身瑟瑟发抖,但我的心却比这寒夜还要冰冷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