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熟睡的伊依的床前站了一个尚不算高大，但仍能用影子将她遮盖完全的少年。

正是艾伊。

艾伊看着被自己影子笼罩着的伊依，内心升起一阵诡异的满足感。

许久，他缓缓跪坐下来，趴到了伊依的床头，看着伊依熟睡的脸，再次说出了那句——

“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子，姐姐永远是姐姐也够了！”

白日里被掩饰得很好的晦涩，在夜幕与那人熟睡的遮掩下被完全地释放出来，轻而易举得令人能够明白其中暗藏的意味。

如果伊依听见了，大概就不会再是白天的那个反应了……

但她并没有对艾伊设防，于是哪怕像是这样子，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艾伊轻车熟路地钻到伊依的被窝里面，将伊依抱在怀里，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黑夜是负面情绪最美味的养料。

一如艾伊现在的状态，所有白天敢说的，不敢说的，此刻都趁着夜幕深沉轻歌慢颂着。

“姐姐从很早就不让一起睡了，但是姐姐太温柔了。”艾伊轻柔地将伊依的被子掖好，似诉说似自语道，“所以我就装可怜，要姐姐陪着一起睡，怕打雷怕风声什么理由都用了，姐姐也陪了。但姐姐只趴在我的床边守着我入睡，连续几天姐姐也坚持不住，会在我睡前就睡着了。”

“虽然姐姐是魔女，似乎也没有什么对身体不好的样子，但我却觉得自己很过分，于是也再没有要求过姐姐陪着一起睡。”他笑了笑，接着说，“姐姐一定很欣慰我终于克服黑夜了吧？但是姐姐啊，狼人怎么可能惧怕黑暗呢？害怕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后来也只是舍不得姐姐太累而已。”

“……不对，我也是害怕的，害怕姐姐不在我身边，如同母亲一样，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消失了。”

……

秋日的虫鸣嘈杂，但耳边有谁低声絮絮着什么，低沉的声音像一首安眠曲，安抚着整个神经，令伊依陷入更深沉的睡眠。

但艾伊的低语却没有停下，依旧述说着白天不敢表达的心事。

比如少年如同新月般，不圆满但皎洁的感情；比如对那份温柔的贪恋和一种若即若离的痛恨；比如误入歧途，但却直奔南墙的决心……

包括对被严令制止却意外情窦初开的不解。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艾伊埋于伊依雪白的发间轻嗅道，“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子，姐姐永远是姐姐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