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之求娶方云瑶之事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皇帝感念顾望之一片痴心,并未收回她银青光禄大夫一职。
不过金符换妻之事也成为民间茶余饭后的一段佳话,只道顾家少年郎情深意重,嫁君如此,乃幸事也。
顾怀宇听了,气得又是在床上躺了三天。
“虽然我同阿瑶自幼相识,可该有的流程一项也不能少,莫要叫旁人觉得我轻慢了她,”顾望之看着手中的庚帖道,“既已问过名,也合过八字了,便劳烦父亲母亲为我送方家纳征请期,聘礼的单子我也拟好了,请父亲过目。”
顾望之说着便将手中的红帖递给顾怀宇,见他仍是满面怒气,并无要接过的意思,便又将单子给了王熙华。
王熙华讪笑了一下,无奈地接过礼单,边看边念道:“良田一百亩,铺子三十户,金银玉器六箱,文房墨画、古玩瓷器……”
“这……这么多?”王熙华有些瞪圆了眼睛看向顾望之道,“望哥儿,你莫不是要被冲昏头了罢,你这是要把顾家家底掏空啊?”
顾望之眨了眨眼道:“这些皆从我院子里走,母亲只需看看还有没有遗漏就是了。”
好歹做了四年的官又是身居三品大员,加之这些年差事办得好,皇帝和赫连玦都时常赏她些钱帛,顾望之身上还算是有点钱的。
不过顾家历代清贵,父亲也不过五品,在朝中无功无过,未曾有这些个赏赐,家中虽略有钱财,却不至于像顾望之这般,他们有些震惊倒也不奇怪。
还能有什么遗漏啊,王熙华不由一噎,想当年她家乃是江州当地有名的商贾,虽算不上富甲一方,却也是颇有些钱财的,可她带过来的那些嫁妆,同顾望之备的这份一比,竟显得不过尔尔了。
顾望之见王熙华点了头,这才放心道:“如此,那便劳烦父亲母亲明日便跑一趟方家罢,我瞧着下月初十是个好日子,若能定下来便再好不过了。”
“啪!”顾怀宇猛然一拍桌子,气得横眉倒竖,“你到底是来求我们应允的,还是来通知我们的?我瞧着你如今是仗着自己做了官了,便愈发目中无人了!你且问问,这世上有几个儿郎同你这般,婚娶之事连与双亲商量都不肯,便全权自个儿做了主?你眼中……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我同您商量了啊,”顾望之自顾自地拿了茶盏,用盖檐拂了拂浮沫,轻抿了一口道,“您不是没同意吗?”
“你还知道我没同意!我当你不知道!”顾怀宇听了这话,愈发的恼怒,几乎是气急败坏道,“自古婚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好!你直接越过你老子,你跑到御前去求官家,你这不是在拿皇恩来逼我是什么!”
“这茶有些涩,”顾望之皱了皱眉,同锦瑟说道,“你在我给阿瑶备的聘礼中娶一盒庐山云雾来给父亲,那个是官家御赐的,口感甚好。”
说罢对着顾怀宇笑吟吟道:“父亲可要尝尝?去去火气也是好的。”
“顾望之!”顾怀宇大喝道。
顾望之猛然放下茶盏,冷眼看着顾怀宇道:“父亲想纳谁便纳谁,想宠谁便宠谁,望之便不可以了吗?还是父亲要让望之娶一个不爱之人,最终也叫她落得个同母亲一般郁郁寡欢的下场?岂非两相耽误?”
“啪!”顾怀宇是怒极了的,一巴掌便狠狠扇在顾望之脸上。
他这一掌是用了些力道的,顾望之只觉得自己右脸上火辣辣的疼,再一摸嘴角果真几分嫣红,她垂着眸子淡淡道:“父亲打完了,明日提亲还是要去的。皇命不可违,父亲又何必再动怒伤身。”
“你你你……”顾怀宇气得一窒,颤抖着指尖指着顾望之说不出话来,“不忠不孝!我怎么会生了个你这不忠不孝的东西!”
顾望之冷笑一声,自从阿姊殒身后,她便将这个她这个父亲的嘴脸看了个清楚,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她又何必再留情顾念。
“算算时间,明日赐婚的圣旨也该到了,便请父亲带着圣旨一同去方家纳征请期罢。”顾望之拱了拱手,并不理会身后的呵斥叫喊声,便兀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