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抬起眼,后知后觉,原来“带她去吃好吃的”不是陈述句,而是疑问句。
“吃什么都行吗?”
“都行,你定。”
“那我想吃泡面。”
“……”
程斯樾端详她。
是有一阵子没见了。
她有变化吗?
个子还是那么矮,高中小孩不发育的吗?难道家里虐待她了?
程墨捏着薯条,吃一根,对上他的眼光,再吃一根,又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
她的嘴角开出一朵花。
多多少少有点变化,程斯樾想。
脸长开了,眉毛浓了,眼仁黑了,皮肤没以前白了,军训晒的?
稚嫩褪去不少,她背后挺直,纤长的脖子像春雨后破土而出的嫩笋,她和那些戴着厚厚镜片、死气沉沉的同龄人不一样。
似乎会给自己充值许多青春蓬勃的朝气。
程斯樾把车开到净蘅山山脚,选了一处景不错的地方。
微凉夜风扑面而来,车里车外被风割成两个世界。
夜空不是纯黑,像一张牛津蓝卡纸,几颗星星嵌在上面,无声闪耀。
两人坐车里吃炸鸡。
“四叔,要不我们去那边吃,那儿有椅子。您这车,挺贵的,弄脏了可不好。”
话音刚落,可乐打翻一半。
“……”
“慌什么,”程斯樾扯湿巾给她擦手,幸好衣服没打湿,“车是老头子公司的,脏就脏了。车标你也拿回去玩,当个摆件还挺好看。”
“不用吧。”程墨婉拒。
程斯檐扬起混不吝的调子:“我拆掉后发现装不回去了,回头我再给他买一个带3M胶的,沾上就好。”
“?!”
还能,这么操作???
程墨站起来,扯了不少湿巾擦拭真皮座位。
她下车,借口散步,其实是想晾一晾座位。
借着车的远光灯,小女生踏着落叶,在无人的车道上散步。
远处是宁城的万家灯火,密密麻麻的灯光、拔地而起的楼宇,构成一幅彩铅漫画。
程斯樾跟上来,问她:“作文为什么那么写?”
她是三好生,乖乖女。寄人篱下的日日夜夜,她努力学习,做好自己,尽量减少存在感,让别人挑不出错。
人生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就是跟着铁蛋炸粪坑,铁蛋跑了,她掉进去了,命比屎硬,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