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装得像。
给东家省小钱,自己却大把大把贪墨,真欺负她不会看账册?
鱼晚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等到今日准备的书都售罄,店里的人渐少之后,她终于发难。
“林掌柜,”她声量不高,却足以让书局前堂的人都听到,“关于账册,我有几点不明白,想要和你讨教一下。”
林掌柜听她提起账册,脸上飞快地略过一抹不自然。
然而很快又变成了坦然。
他怕什么?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
他就不信,鱼晚棠真能看出点什么。
他做了这么多年掌柜,账面上绝对做得让人挑不出问题来。
“姑娘,您请讲。”林掌柜态度谦卑。
“这个月,比上个月,纸价涨了几成?”
“一成。”林掌柜没有思索,张口就来,“今年什么都涨价,纸张涨价不算高。”
这点鱼晚棠倒是知道。
朝廷大印交子,导致物价飞涨。
“那为什么,我们用的纸,涨价三成?”鱼晚棠淡淡地问道。
“那倒是因为意外。”林掌柜不慌不忙地道,“咱们盛放纸张的库房进了水,损失了部分纸张,所以额外购进了一批。”
鱼晚棠点头:“那浸了水的纸张,又是如何处理的?”
“浸了水的纸,就不能用了……所以,所以就烧了……”
鱼晚棠闻言冷笑,“城中多有贫寒学子,专门买残次纸笔。虽然浸了水的纸,不能像好纸一样,但是降价处理,总能换点银子回来。就算白送给贫寒学子,是不是也给书局赚点好名声?”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姑娘大义!下次……”
“库房进水,已是你失职,你还想有下次?”
“是小老儿失言,还请姑娘宽宥。”林掌柜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看神情,分明有恃无恐。
都烧成了灰,能有什么证据?
“宽宥?”鱼晚棠冷笑,“我倒是想宽宥你,但是,你给了自己被宽宥的机会吗?”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直接拍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