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嬴修然此时就很不高兴,甚至有些压抑不住的怒意。
不同于在西周小镇上与那名宦官的相逢,那场意气之争,嬴修然从头到尾都谈不上如何生气,甚至将其视为心目中的君子。
但是这位拾级而上的陌生来客,却在山脚现身后,就给嬴修然带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可此时在视野中愈发清晰的老人,就像一场让他躲无可躲的飞来横祸,让原本打算明早就要前往关外盛州城的嬴修然,如何不愤怒?
这就像一个人在自家院门口晒太阳,分明谁也没碍着,一个路人莫名其妙就劈头盖脸丢了一簸箕屎尿过来。
清晰感知到嬴修然絮乱心境的嬴莒皱眉道:“你这是准备不战而降?”
嬴修然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火气大了也好,直接往死里打!”
嬴莒轻轻按住腰间那柄敬虔剑,瞬间剑气满袖,加重语气道:“那人不容小觑,就算沈文恭巅峰时刻之后,也不过如此!你若是还想以这种心境应敌,就一边凉快去!”
嬴修然脸色铁青,闭上眼睛,手心抵住斩妖刀的刀柄,起伏不定的心境终于趋于平稳。
相距百余石阶,双方就要碰头。
就在此时,老儒士接连三声大喝:“嬴莒!敬虔剑!北境译州!”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语成谶。
与此同时,嬴莒身形一闪而逝,不知所踪,所立之处,只剩下涟漪阵阵。
嬴修然身边蓦然大风扶摇,袖袍猎猎作响。
老儒士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年轻藩王,“对峙强敌,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们BJ边军在盛州关外遇上妖族骑军,也是如此畏畏缩缩?北境铁骑甲天下,总不至于是你们嬴家自吹自擂的吧?”
嬴修然默不作声,体内一气不坠,刹那流转八百里。
老儒士充满讥讽的激将法,没有扰乱嬴修然的心绪。
倒不是嬴修然刻意要摆出不动如山的防守架势,而是他根本就捕获不到这名老者的存在,人立于天地间,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做到纹丝不动。
曾有儒家圣人对不惑境界有过阐述,称其为“心髓入微处用力”。嬴修然在接连与万小傅、何圣熙和李白三名大宗师交手后,虽然此时天人体魄受损远远没有恢复巅峰,但是境界并未跌落,当今天下论对于不惑境界感悟之深,他依旧仅次于嬴莒而已。
正因为如此,嬴修然才会一动不动,始终握住刀柄而未拔刀。
伛偻老人笑道:“若是在等嬴莒,我劝你还是算了,这位剑仙如今已在译州城外……嗯?当下已是御剑急急西行,约莫三个时辰后才能赶回武当山。没有办法,如今已至巅峰的嬴莒剑术杀人,可谓冠绝千年,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嬴修然开口问道:“你要耗掉我的气数?”
老儒士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嬴修然脸色阴沉。
嬴修然好像下定决心,突然摘下腰间那柄斩妖刀,双手拄刀而立,“那就如你所愿,我找不到你,不意味着谁都找不到你!”
老人眯眼道:“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武当山主峰大莲花峰的紫虚观,殿内那尊享受人间千年香火的真武大帝塑像,灰尘四起!
本是死物的塑像竟是活过来一般,一脚踏下神座,大殿轰然作响。
老人啧啧道:“有点意思。”
一连串雷声响彻武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