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年前,罗伯离开时的留言——”
服部平次看了一眼斜前方的警车,目光复杂地收回视线。
然后他抬手在空中给远山和叶比划了几个字母:“被问到对美沙小姐的评价时,他下写了‘shine’来形容他对美沙的第一印象,意思是她像一道光。但是美沙小姐的英语不太好,用日语的罗马音读这个词,读成了‘shine’……”
远山和叶呆住。忽然感觉有点伤心,还有点荒唐。
江夏则突然肩上发麻……不是心理上的麻,是真的在麻。
他看了一眼车窗,借着漆黑天色的反光,隐约看到原本端坐在他肩上的蜘蛛小姐不知何时探出了她的八根尖腿,无处安放似的紧紧扒着他。新鬼头顶半透明的斗笠低垂,大滴泪珠在遮挡下流出,泪水汇聚在她下巴上,又一颗颗滴落进衣服里,最终回归鬼胎本体……如此循环往复,就很节约。
只是来回折腾有点费杀气……
刚从谢顶主编那里敲到不少杀气,江夏想了想,短暂变得大方了一点,取出一根鬼薄荷点上,打算缓解自己通宵+熬夜的疲惫,顺便给蜘蛛小姐补一补,防止她一会儿把自己哭扁。
打火机咔哒一响,火苗蹿出,烟端随着呼吸亮起一颗圆形火星。
远山和叶原本呆滞的视线略微一动,移了过来。
她看着那根和江夏很不太搭调的烟,觉得此时应该说一句“你抽烟不太合法吧”、“前面还坐着警察呢”之类的话……
不过偷偷转头一看,发现开车的小警察似乎是个刚入职的小伙,他还在为这个荒唐的爱情悲剧故事而感到震惊,一时没注意到有人正坐在他背后违反未成年吸烟禁止法。
再看看江夏,想起刚才的事,远山和叶于是想,说不定这也是江夏的某种纾压渠道呢……而且这根烟闻起来不太像烟草,倒是更像某些植物……或许它只是外表是烟,实际上是东京那个奇怪博士做出来的专用药剂。
于是最终,她只是默默盯了一眼江夏的烟,没说什么。
服部平次倒是没有那么复杂曲折的心路历程——他还在专心纠结待会儿应该怎么破案。
虽说侦探不该隐瞒真相,但shine这件事,似乎对案子的后续处理没有太大影响。
“还是别说了。”江夏感觉到蜘蛛小姐扒拉他的力道大了几分,只好开口拨了一下服部平次心里的天平:
“‘因为shine而上吊自杀’,毕竟只是一种推测,说不定这当中还有其他隐情。不确定的事,就先瞒着警察吧——这不是徇私,只是为了避免对别人造成误导。”
“!”服部平次感觉后半句很有道理,顿时不再纠结,“也对哈。”
前排的警员:“……”
他还在车上呢,竟然当着他的面说“瞒着警察”,过分。
……不过算了,既然大家都当他不存在,那他也假装没听到好了。年轻警员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小口气,继续当一个莫得感情的开车工具人。
服部平次纠结完毕,有了额外的精力,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停顿片刻,狐疑地看向江夏:“我怎么感觉你听到这个悲剧的误会以后一点也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
江夏刚才其实想摆个惊讶的表情,但是被远山和叶打断了。
后来他又被蜘蛛鬼吸引了注意力,很在意那些晶莹的眼泪,担心它没被衣袖接住,落到别处,难以回收……一时忘了糊弄服部平次。
不过,面对这些脑补力满分的高中生侦探,现在开始糊弄,应该也来得及……
江夏咬了一下鬼薄荷的烟蒂,声音放轻:“不是只有摆在脸上的惊讶才叫惊讶。”
——他都需要来根烟压压惊了,这不是比在脸上惊讶要严重得多。
服部平次:“……”
虽然很有道理,但他总感觉这个东京侦探是在敷衍他……
不过,想起今天下午,他们一起前往武田家的路上,罗伯闲聊时用“闪耀”“shine”之类形容过武田美沙。
再想想刚才那个滔滔不绝给江夏提供蜘蛛公馆情报的警察迷弟……
服部平次顿时觉得,江夏在他开口前想出shine的事,其实很正常——江夏嘛,在最短的时间里看出什么都不奇怪,懂的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