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心思一动,问他:“可是不好说?”
李德福垂首点头:“陛下说,郡主若问,可以告知,若没问,便无需多提。”
秦昭一怔,一股无言的情绪爬满心口。
她不知道那种酸胀的感觉来自何处,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皇上却愿意让自己知道,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信任?
她抿唇,到底问了一句:“陛下醒了?”
李德福惆怅点头:“陛下中途挣扎醒过,似乎知道大限将至,想起身写遗诏。老奴将纸笔都铺好了,陛下却又放弃了。”
秦昭有些不懂:“为何放弃了?”
皇上向来精明,很多事情都逃不开自己的算计,能在此时放弃,又是因为什么?
其实李德福也不知道原因,但他清楚记得明德帝病容垂危的言语,虽带着老态,却仍旧皇威浩荡。
他道:“陛下说,一切还没有结束。”
秦昭有些恍惚,她目露思索,沉吟数息。
李德福又道:“陛下还说,郡主走得远,见不了最后一面,心中遗憾。”
这像是长辈的慈爱,蕴藏在无数权利与欲望之下,被完好的掩埋。
直到最后,生命的尽头布满黄昏,他才笑着说出遗憾的话语。
何止是遗憾呢?
秦昭苦笑一声,鼻尖酸涩。
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做完,却倒在途中,多少努力付诸东流。
秦昭叹了口气,仰头将眼眶中的湿润全部压下,随后拍了拍李德福的肩膀。
她问:“你日后有何打算?”
旧主已经死了,新帝登基必然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李德福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新的摧残。
李德福却是笑了一声:“皇上把老奴去处都安排好了,说是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那处都去得,只是这乾清宫老奴待了大半辈子,突然要走,还有点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
这能镇住大庆江山社稷的帝王陨落,只怕要乱了。
秦昭嘱咐道:“日后宫内一切都说不准,你跟着太后也好,皇后也好,多少能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