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云澜不让他靠,没关系,他会自己想。
宿云澜不跟他说话,他就自己跟自己说。
“我记得你的眼睛,很漂亮。”
那是,血色中,唯一的亮光。
灵霄常想起那一年,那一人一剑,剑刃出鞘时,他足抵千军万马。
可惜的就是没人陪他一起怀念。
好在,他把那些人的骨头都堆起来了。
珍藏起来,让他们随他一同铭记,少年执剑迎风刃,此去霜寒三千里。
灵霄想,它对他的恐惧,大抵是从那时便埋下了种子。
可依恋亦随之生根发芽。
那是它一生中,唯一一次看见雪。
霜冻千里,冰凌早结。
一代人族天骄的交锋,怎么会是它一个灵智初生的树灵能看得懂的。
它只记得,那一堆五光十色的交锋中,不是刮风就是下雨,忽而又是火焰吞噬了一切,连同它裸露在外的枝叶都被烧焦大半。
可最后,是那个金光大盛的人族胜出。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他自皑皑白雪中踉跄站起,脚边是锈迹斑斑的长剑。
他不再提那把剑,而是折下一段冰凌,摇晃着向鼻息尚存的几人走去。
他手中冰凌尖锐透亮,狠狠扎入人族的一代天骄心脉,血溅满身,又是霜冻。
直到解决掉最后一个人,那眉心灼红的人族才彻底倒了下去。
树灵自雪底生根,在他身侧冒出新芽来。
那人族呼吸微弱,循着树灵破雪的响动偏过头去,他已然眸光黯淡,可在瞥见那一抹绿意时,眸底似点燃了星火。
那是树灵最能对着他放肆的时候,它尚未化形,树藤缠绕着他指尖攀爬向上,直到将嫩芽喂到他嘴边。
灵霄树的嫩芽,有愈合万物的功效。
君行舟强压着喉头干涩与腥甜,将灵霄树芽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