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宁霜容在队伍中,他们自然不必再顾忌什么剑阁的规矩。一行五人横飞剑阁属地,过梁国而不停,来到了苦海崖。
一直到了这边,姜望还有一点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司阁主竟然没有把斗昭怎么样,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难道是我偏狭之心,度司阁主宽容之腹?
还是说司玉安单单针对我姜某人?
苦海崖是血河宗的山门所在,也称得上南域东来的尽处。抱着肥胖白狸猫的季貍,早已等在这里。
她黑黑瘦瘦的,不怎么显眼,甚至有一种木讷的感觉。
但她的灵慧与文才,只要真正读过她的文章,抑或同她论过道,便能够轻易感受。
一见面,她便开口道:“我已经同血河宗的人说过了,咱们可以直接进去。”
也是个不拖泥带水的。
众人自无不可,随之鱼贯而入。
血河宗本身即建立在祸水的入口之上,是祸水的门户。但也不会对路人有什么限制。
从古至今,似祸水这等绝地,都是进出自由。
只是在进入祸水之前,需要知会血河宗一声。免得祸水内部正在爆发什么动荡,又或人族这边有什么“大清除”的活动,贸然进入,恐有不谐。
在边荒、在虞渊,亦同此理。
比如姜望去边荒斩真魔头颅而归,若是没有知会守军一声,魔族方陡然增强的反扑力度,就有可能冲破守军防线,届时功过还真是难说。
血河宗建宗已五万四千年,实力一直不弱。
就以霍士及在时为例。宗门强者除开宗主外,还有左右护法、三位长老,共计五位真人。其中甚至有彭崇简这等号为“搬山第一”的顶级真人。在南域绝对是有资格呼风唤雨的。
如今霍士及死于祸水,引发祸水变化的长老胥明松受诛,宗门力量遭受了重创。
但彭崇简及时接掌宗门,晋升衍道,也就使得血河宗依旧保有声势。
血河宗凿建在苦海崖内部,远比人们想象的雄阔。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血色广场,看见了那道悬立于广场中央的红尘之门。广场对面有三条深红色的甬道,就通往血河宗核心要地,非请不得入。
这座广场有过很多的名字,但最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时光冲刷,包括名字。留下来的只有血色。
广场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修士,时不时有人自红尘之门进出。
作为祸水的先行者,达成了夏地镇祸水成就的姜某人,自然就承担起为新人介绍环境的责任。“师兄你看,那些人数在三五十左右,结成队列进入祸水的,就基本都是血河宗修士。”
祝唯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配合地听他介绍一下背景:“哦?你是怎么确定的呢?”
“因为他们都穿着血河宗的衣服。”姜望道。
宁霜容捂嘴偷笑。
祝唯我面无表情。
他们这一行人走进来,立即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斗昭那一身红底金边标志性的张扬武服,在南域岂有人不知?
那青衫翩翩腰仗剑的姜望,更是修行世界的里程碑。
此外剑阁之宁霜容,暮鼓书院之季貍,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也就是三刑宫的卓清如这两年才出来游学,祝唯我现在的样子又过于潦草,才没几个人认得。
但他们六个人走在一起,明显关系平等,没有一个简单的。
一时人们纷纷避让,就连作为东道主的血河宗修士,也下意识让出一条道来。
而他们只是平静地往前走,就这样踏进了红尘之门。
红尘之门自成一界,其间空空荡荡,元力都无,倒也没什么好说。在祸水久战的修士,常常会回到这里休整,但都不会待太久。要么直接离开,要么继续战斗。
也就祝唯我和卓清如是第一次来,好奇地打量了一阵。
踏出红尘之门,首先入眼的,就是环红尘之门而流的血色界河。血河滔滔,映得眼中一片红。
斗昭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掌中天骁,几是不可按捺。
气势汹汹,但回头:“走哪边?”
他问姜望。
姜望在心里封他为先锋大将,他在心里封姜望为后勤粮官。
祸水的边际至今未能被人类探索。
自红尘之门往任何一个方向前进,都能够遇到越来越强的恶观,也都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