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佳也回到警察厅后没睡多久天边就微微泛白,她正好在窗边,被刺目的光惊醒,才睁开眼睛便听见有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然后对上了一位年轻警员的目光。
没见过的人呢。
她朝对方笑了一下,从椅子上爬下来伸展有些酸痛的四肢。
“小朋友醒得这么早?困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他们还没有上班。”
大概是怕吵醒其他人,年轻警员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困啦。昨天晚上比我之前睡得不知道安稳多少倍,只要休息几个小时我就可以满血复活。”
她一向懂得如何卖惨装可怜,此时语气上扬充满虚假的幸福,脸上也带上微笑,果然俘获了年轻警员的同情心。
“放心吧,以后也会这样安稳的。”他蹲下身子看着女孩,满眼都是认真。
佳也瞥开眼睛问:“对了,我昨天没有见到大哥哥你诶,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有了前面装可怜打底,年轻警员早已卸下防备心,摸摸脑袋说:“啊,我是对面警视厅的,叫我高木哥哥就好。”
“警视厅?和这里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高木涉失笑,“说起来我们部门的人很讨厌这里呢,所以才会让我这个猜拳输了的来交接任务……”
他的后半句话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地抱怨,又很快反应过来这番话是多么不合时宜,于是立刻止住话头露出心虚的笑。
“咳,总之我是来安排你们的相关事项的,马上你们就会有新的住处了。”
佳也配合他露出期待的表情,“新的住处吗?这次应该不会再被卖掉了吧?”
“我保证不会了,我们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的。”
是吗……可惜,警察的话她一句都不相信。佳也垂眸掩去那一丝嘲讽,语气依旧甜美:“嗯,谢谢高木哥哥!哥哥要去工作了吧,我就不打扰你啦。”
“再见。”
目送对方离去后,女孩开始正大光明地逛整个大厅。小孩子嘛,好奇才是正常的,就是要装作胆小不敢触碰又抵不住内心诱惑的样子有点麻烦。好在收获还是有的,比如一些报纸上刊登的案件信息和通缉令之类,其他机密倒挺谨慎没有放在外面。
三十多位孩子的手续交接是一件很耗时间的工程,尤其他们很多都已经档案缺失,连出生证明都找不到。来上班的几位警察小姐给孩子们带来了一些早餐,他们吃完后又待了两三个小时才全部弄完,排着队走到外面等待专车的到来。
等待期间佳也有些无聊地望着对面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措施应对以后的危机,正眼神空茫时忽地感受到被一道目光注视,她立刻循着目光的方向看去,然后对上一双带着审视的湛蓝眼眸。
眼睛是挺清澈干净,就是那股审视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能拥有的啊。
偷看的某小学生没想到会被抓包,愣了一下后抬头对身边的dk说了几句话,才噔噔噔跑过来。
“姐姐,你们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他熟练地装着小孩,仰起头一脸天真。
“唔,你猜?”
柯南撇撇嘴,目光掠过其他孩子以及在门口看管的警员,开始了他的推理。
昨天晚上他来警视厅做笔录时并没有看见他们,所以这群孩子肯定是今天早上或者半夜到的。看看他们的精神状态像是已经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所以不太可能是早上,毕竟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不可能这么安稳。这么多孩子,要么是福利院出了意外,比如火灾什么的,要么就是……绑架案,他们是被救出来的孩子。
如果是意外的话,不可能没登报纸,所以……
“你们是昨天半夜被警察叔叔救回来的被绑架的孩子吗?”虽是用了疑问句,他的语气中却满含笃定,显然对自己的推理非常有信心。
佳也挑了挑眉,“很聪明嘛,竟然都猜对了。”
柯南矜傲地挺挺胸脯,“因为我是个侦探!”
“是吗,看起来也不过6岁的样子,竟然是个侦探,真厉害。你叫什么名字?”
“柯南,我是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佳也顿了一秒,“你们姓江户川的都这么聪明吗?”
柯南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意思,“姐姐你还认识别的姓江户川的人吗?”
“是啊,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可怕的人。”
可怕到可以一眼看出她的内心所想,但本人又是一个天真稚嫩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啧。
柯南眉头皱起。可怕?这个形容词到底是什么意思?面前这个女生的年纪看上去也才十一二岁,竟然会用可怕形容一个人吗?难道对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恕他无知,说到江户川他只能想到江户川乱步。毕竟那可是乱步先生啊!
“他叫什么?”
“嗯……反正是个很有名的人,说不定你以后就能见到了。”佳也心里升起一股促狭之意,故意拐着弯儿没告诉他,看着对方有些无语的半月眼不由得笑起来。
真是恶劣啊!故意调起人的兴趣又不告诉别人答案!
“那姐姐你呢?你叫什么?”
“我?”佳也远远看到一辆大巴车开过来,于是随口敷衍,“要不你猜猜看?等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
“……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好吗!先不说我怎么才能猜到一个人的名字,下一次我们都不一定能够见面啊!”
“嘛,相信我啊小侦探,离我们下次见面已经不远了。”佳也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朝他招手,“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的预感告诉我……”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看着小孩儿表情严肃起来时差点没绷住笑意。
逗小孩子真有趣。
佳也坐在车里看着柯南原地思考许久后跺了跺脚跑回警视厅,不由得如此想着。
一个聪慧非常的小孩子,还有一个隐藏身份的侦探,东京倒是有趣的很呢。那么她就努力为他们创造第二次见面的机会吧。
——————
“良子,我们的福利院成功办起,有31位小朋友要加入们了!”
留着短发、面色苍白的女人闻言放下手中的大剪刀,转头紧紧盯着丈夫,眼中惊喜非常:“阿娜达,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井上和春轻轻抱住体弱的妻子,“放心吧良子,以后我不会再抛弃那些孩子了,他们就是我们的亲生血肉!”
井上良子哽咽了一下,将脸埋在对方并不厚实的胸膛上,“嗯,再也不要抛弃他们了……”
井上和春抿住唇眼神复杂。他知道妻子因为早些年救他而落了病根,不过二三十的年纪就已生不了孩子,所以对那些无家可归的儿童抱有很大的善心。后来更是在得了肺病的情况下被孩子们安抚,对那些孩子视如己出。只可惜……
好在孩子们还好好活着,妻子也好好活着,为此自己被迫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又如何呢?只要良子开心活着就行。而且他已经和他们断了联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
——————
“不再往来?天真。”
“大哥,要……”回话的壮硕男人将手横在脖子上面比了个动作。
“哼。”对面的黑衣男人咬着烟神情冰冷,“这样不够……叫几个外层成员过来,下午4点在A53号安全屋附近的便利店门口集合。”
“是。”
汽车发动,带着热爱劳动的两人奔向下一处任务地点。
——————
[你在干什么?]
“在想哪里最适合干坏事。”佳也撑着脸回答。
[……你认真的?]
阳台铺满金光,黄昏时分的天空分外美丽,女孩的头发在落日余晖下显出棕色,削减了她身上的冷漠感。
二楼是孩子们的游玩场所,其他人都在里面的画室玩耍,佳也不想听那些吵闹,于是溜到阳台上透气。
“我说书先生,你觉得井上和春是个好人吗?”
身为院长,井上和春在早上就热情迎接了他们,还和他妻子一起带着孩子们参观了整个福利院的装修,期间用温暖的话语和怀抱打消了孩子们的警惕不安。他们是真心喜欢孩子的。
[是好人吧,毕竟收养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儿童,还没有虐待他们。]
“果然啊。”
[什么?]
佳也却没有回话。
世人对于好坏的评判总是像这样随意,只知道其中一小部分就妄下论断,然后夸夸其谈大肆传播,无数政客也利用这一点将自己包装成爱民如子尽心尽职的大好人,后面竟然跟着那么多无知的追捧,太恶心了。
“那书先生想要他活着吗?”
[……你怎么知道他会死?]「书」发现自己真的跟不上这个聪慧非常的小女孩的思路,话题陡然转换让它来不及思考更多,然后……就暴露了。
“刚才只是猜测,现在是肯定了。”佳也感受到「书」的懊悔,眯眼笑起来:“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书先生还没习惯么。所以你的答案?”
[你要救井上和春?为什么?]
“大概是无聊吧。”
[我想知道一个准确的答案。]
佳也又沉默下来。
[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听从别人的命令行事,但是我希望“津岛佳也”以后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太宰的命令、中原的命令或者别的什么人的愿望。]
[你没必要执着于别人的肯定……]
“你好烦啊书先生,唠唠叨叨的样子就像年纪很大的妈妈桑一样。啊,说不定真的年纪很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世纪的老古董成了精死死黏住我,还和太宰那个笨蛋一拍即合一起捉弄人,再这么下去我肯定会被同化吧。咦,我才不要这样。”
佳也用碎碎念打断「书」的真情流露,心中是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无措和惶恐。
真的会有人真心希望她脱离别人的控制做回自己吗?不,人性就是自私贪婪的,不可能存在没有利益的祝福。
可如果说出这番话的是连人心都搞不明白的「书」的意识体呢?
佳也手指颤动两下,转身下楼,像是赌气般越走越快。
[你去干什么?]
“呵,”佳也语气不善,“故意引爆炸弹炸死自己!”
她说着掏出剪刀和螺丝刀拆开黏在一楼楼梯死角处的改良版烈性炸弹,外壳下是鲜红的倒计时。
00:21:47。
逗小孩子真有趣。
佳也坐在车里看着柯南原地思考许久后跺了跺脚跑回警视厅,不由得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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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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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是孩子们的游玩场所,其他人都在里面的画室玩耍,佳也不想听那些吵闹,于是溜到阳台上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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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人吧,毕竟收养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儿童,还没有虐待他们。]
“果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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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也却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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