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不知陈朝安为何这样安排,不过他是做惯了差事的,不会问主子为什么。当下应是,转身出去做事了。
陈朝安在朱武的房间里又坐了一会,把怀里那张纸拿出来,摊在桌子上,浇了一杯冷茶,看着那些字迹慢慢洇开,最后再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才转身出了房门,穿过游廊,准备往三楼去。
谁知到了拐角,正撞上一个人,一阵香风袭来,一个女子嘤咛了一声就要倒地。陈朝安赶紧伸手扶起来,见那女子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黑油般头发,带着大红宝石的珠翠金冠,脖子上挂着一副镶金嵌玉的璎珞,白嫩圆润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金镯并一只翡翠镯,行动之间叮当作响。身上穿着大红璐绸对衿褂子,靛蓝绸布裙子,底下露出一双尖翘翘金莲小脚,脚尖上还坠着两颗指头大的珍珠。
“哎呀,原来撞到的是陈大人。”妇人站好身,捏着帕子捂嘴笑。
陈朝安又看了她两眼,觉得有些面熟,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我看娘子倒有些面熟。”
妇人咯咯一笑,“陈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家先夫原是南户部主事齐云河呀,从前陈大人来金陵公干,不是曾在我家别院喝过一会酒?你还撞到过奴家一回。”
陈朝安恍然,三四年前自己刚做了县丞没多久,那一年水灾频繁,很多县郡都不肯足额缴纳赋税,丹徒县是第一个完成赋税收缴工作的。南户部就叫了他去金陵,大大表扬了一番。
就是那一回,去了南户部一位主事齐云河的府上喝酒,那一回好像在二门上是撞过一个妇人。不过那时候他一心逢迎着在场的几位上官,并没有在意到撞到的是谁。
他再回味一下妇人所说的话,面上带着沉痛道:“齐兄竟已经仙逝了?怎么竟没到我府上报丧?我竟没能送齐兄一程。”
妇人捏着帕子在眼底点了两下,娇声道:“治丧都是齐家人在忙,奴家插不上手,如今我带着一个女儿守着这间客栈过活,倒也落个清净。”
陈朝安听出她话中意思,上上下下又看了几眼,见她风韵犹存,不由也有了一丝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