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珺住的这间“皎清苑”原是陈朝安一位表姐的住所,那位表姐是陈朝安母亲秦老夫人的堂侄女,生在北地,从小就有咳疾。
有太医说江南湿润,有利她的病体,就在陈家养了四五年的病,只是后来到底还是病死了。她死后这院子就一直空置着,直到柳春珺入了府,陈朝安把她安置在“皎清苑”,这院子里才渐渐有了活气。
里屋炕上放着一张檀木的方桌,桌上摆着书籍茶具,两边堆着两个半旧的孔雀绿的迎枕。平日里陈朝安和柳春珺便是分坐两旁,喝茶说话。今日正被赖姨娘和杜姨娘一边一个占了。
“两位姨奶奶喝茶,这是我们姨奶奶才得的大红袍。”莲心说着将茶盘放在炕桌上,亲手端了茶碗递到两位姨娘手上。
赖姨娘摩挲着手里的光滑如玉的白瓷茶盅,这样的质地做工,非定窑做不出来。
再看杯中茶汤,橙黄明澈,香气氤氲,是顶好的大红袍才有的茶香。
“二爷心尖上的人到底不一样,这样好的大红袍,我进府两年了还未瞧见过呢。”赖姨娘喝了一口茶,含着酸意说道。
莲心笑笑没说话,心道若是你们知道柳姨奶奶这里还有进贡的暹罗茶、枫露茶,只怕眼睛都滴血了。
赖姨娘原是金陵秦淮河上一位花魁,销金窟里出来的人物,自然是吃过见过的。不比杜姨娘,自小和哥哥在泥地里打转,后来哥哥攀上了陈朝安,两人的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她自然不知道什么定窑,也不清楚什么大红袍。喝了一口茶,觉得跟毓铭院里的茶也没什么不同。
赖姨娘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杜姨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平日只认得黄白之物。她冲杜姨娘一努嘴,“小心些,你手里那个茶盅,一两银子一个。”
“就这个小一个盅,就要一两银子?”杜姨娘咋舌,看着手里的白瓷茶盅,小心翼翼放到了茶盘上。
柳春珺在东厢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妆发,换了件家常的衣裳和一双轻便的软底鞋,才往里屋去见两位姨娘。
“两位姐姐好,今日怎么大驾光临‘皎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