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戈?谁?”这句话不是传问的,是凯格拉问出来的。而传则慢了一瞬间,在吐出第一个音节之后,便沉默下去。
“不知道。”迪科子爵的声音有些飘忽:“或许你们不愿意相信,作为这个国家宣传奴隶低贱而自由民高贵时间最久的子爵、男爵们,会有人向那些奴隶组成的起义军们低头。但,实际上,我,以及柔蛇,我们都最怕这件事。因为我们是宣传这件事最久的人,所以我们很清楚,事实就是,我们跟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他们之所以低贱,是因为他们没有力量。我们需要将所有人捧起来,然后获得他们在政治上的支持。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自认如此,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相信这件事的人,就是我们这些人。”
“这个国家的建立者们,这个国家的支柱们,这个国家的领头羊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国家是在一个怎么样的谬论上建立起来的。而现在,谬论快要被揭开了,那些人当然清楚自己的下场。但他们怀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投降就能保全项上人头。”
“……”凯格拉和传都沉默下来。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而是没想到,这件事将会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如果只是那些废物们,我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我的阴谋,柔蛇的狠毒,蛮兵的力量,大公的底蕴,都会告诉这些背叛者们,背叛需要付出的代价。”
“可如果是他们……”迪科子爵看着城墙,似乎在看城墙外的敌人们:“根本不需要遮住我的耳目,因为他们的背叛无足轻重。所以,我更怀疑的是,柔蛇会不会已经投降了。”
“再狠毒的人,也有狠毒的极限。她的狠毒可以慢慢地折磨一个敌人,但绝对无法快速地击败大量的敌人。而同样的,作为跟我一样,依靠着左右逢源就能在这个国家拉起一批盟友的人,也同样可以利用左右逢源保住自己的命。”
“我不是没想过投降,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这个时候的投降,与誓死抵抗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而其中唯一能够称得上大的那个可能,也不过就是背水一战,然后侥幸活下来而已。”
“但柔蛇不一样,她在这个圈里,还是靠近目前出口相当近的一个。她的投降能够给她带来的,绝对不只是活命而已。我和她都是贪婪的人,所以我要投降的话,接下来的选择还是只有一个:誓死抵抗。只要能够击败他们,不论是投降,还是为了保住子爵的地位而联合蛮兵子爵,都有了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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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他们不会怀疑蛮兵子爵呢?”站在齐征身后的百多,听着齐征对于现在局面的分析,同样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蛮兵子爵是他们眼里最忠诚的那个吗?”
“当然不可能。”齐征坐在太师椅上,摇晃着。退休后的第三天,他终于有时间慢慢寻找自己危机感的源头。虽然仍然毫无头绪,但对于接手自己工作的百多相当满意,自然也不介意给百多说明得更清楚一点:“你以前也是子爵,你认为,蛮兵子爵会是那么忠诚的人吗?”
“呃……”百多想了想:“可能吧,但看起来迪科子爵和柔蛇子爵比他更受大公的喜爱。”
“呵呵……”齐征笑了笑:“这是当然的。他们的力量来源于大脑,而不是自己的肌肉。在没有肌肉的情况下,他们自然需要依靠别的肌肉。而作为整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凯迪尔大公毫无疑问是最粗的那块肌肉。我们对于凯迪尔大公的情况不怎么熟悉,但我们都知道,作为一个统治者,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统治范围内存在一股能够跟自己争锋的势力。如果蛮兵子爵是一个忠臣,那么他应该在明处或者暗处将自己的力量交给大公,尤其是在起义军的刀已经快架到他们的脖子上的时候。”
“但他没有。他宁愿在这个时候派出更多的士兵,在周边区域进行救援,都没有想过将自己的力量交给凯迪尔大公。那么,他的忠诚度就显而易见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会怀疑蛮兵子爵?”
“因为不敢。”齐征的声音很温和,却仿佛带着一股让百多战栗的寒风:“起义军的数量和力量都已经达到他们联手都可能无法击败的地步了,那么当他们之中最强大的力量也跟我们合作的话,他们又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呢?”
“要么是他们自己,要么是他们的幕僚,必然都会告诉他们,投降与死战,其实没有半点区别。因为他们都会死,尤其是他们对于起义军甚至没有什么价值的时候。而现在,保住性命,甚至保住地位的最后的希望,也背叛他们的话,他们会溺死在绝望里的。”
“所以,他们只能把头埋进沙子里,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的。”
“但实际上,起义军为他们准备的绝望,更像是洪水。根本从来都没打算让他们溺死,而是将所有的沙子冲走,让他们直面绝望之后在绝望中……”
“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