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林霜绛那日自宸王府仓皇离开,回到宫中却并未大肆宣扬慕无铮身在宸王府一事,反倒给他留了几分颜面,只告知众人陛下微服出巡三日,在此期间,所有奏折皆由他亲自送出宫去。
慕无铮一回宫,便投身于那堆积如山的政务之内,一心只盼能尽快将手头诸事料理完毕,而后细细彻查那些被隐瞒的旧事。
案前堆满了奏折,烛光摇曳,手中的朱笔不停游走,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挥笔批下决断。
正批着奏折,他忽而打开一份空白奏折,心中顿生疑惑。
他缓缓翻开,直至看到最后,一行娟秀小字映入眼帘:“回端王府,寻你所求真相。”
慕无铮心头猛地一动,握着奏折的手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有疑惑,有期待,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没有丝毫犹豫,即刻起身,大步迈向殿外。
宫门外,早已备好马车候着。
他撩起衣摆,跨上马车,马蹄声急促响起,向着端王府疾驰而去。
慕无铮坐在车辇中,思绪却早已飘远,车窗外街巷、城楼飞速掠过,他兴致缺缺,脑海中不断浮现慕无离或笑或愁的面容,慕无铮在车中辗转难安,只盼快些抵达。
到端王府旧址,大门紧闭、门环生锈,慕无铮轻功翻墙而入,发现府内杂草丛生,几乎掩盖石阶。
慕无铮推门入庭院。
庭院里假山仍在,池塘干涸,他一路急切搜寻,却一无所获。
他不甘地走进寝殿,屋内陈设映入眼帘,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慕无铮踱步打量,最后走向床榻,掀开锦被,可惜什么也没有,直到他掀开软枕,没成想,竟让他发现一封硬笺。
慕无铮呼吸一滞,“白云寺通玄大师” 几个字跃入眼帘。
目光触及上面的文字,忍不住轻声念出声来:“太子慕无离,八字中辰戌丑未相冲,虽为贵命,却克制父母兄弟...... 为解此难...... 唯当娶一命格为「子午卯酉」之男子为妻......”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内回荡,慕无铮盯着那一行 “命格” 辨认许久,脑海中似有微光闪烁,努力拼凑着模糊的记忆,好一会儿才勉强记起,这命格竟与自己的生辰八字相同。
他的手微微一颤,硬笺险些滑落。
“如此始能保全亲情,子嗣则得过继...... 尔以此行,则文献武功骋...... 举措得当,每事顺遂........ 气势威武如山河......”
念及此处,他的思绪飘回金銮卫回禀之时,他们曾奉自己命令在外散布慕无离克妻克父母的流言。
难道,这谣言的源头竟是这封硬笺?
他反复思量着,硬笺上写着让慕无离娶一个「子午卯酉」命格的男子为妻,而自己又曾将这样一封硬笺留在枕头下,想来对过去的自己极为重要。
——重要到需要放在枕下陪着入眠。
慕无离身为太子之时,废帝和母后断然不可能允许他娶男子为妻。
再看那硬笺上的日期,与金銮卫回禀的时间相较,似是自己还未进宫之时,这封硬笺便已存在。
难道,在自己身为侍从在太子府时,慕无离便已经对自己有意了?
甚至还提前准备了这样一封 “预言”,只为与自己修成正果?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他最终未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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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无铮只觉脑海一片混乱,诸多念头纷至沓来,搅得他心烦意乱,怎么也琢磨不明白。
他站起身来,在寝殿里来回踱步,目光急切地四处查看,突然,慕无铮被一处图样奇特的屏风吸引,上头的纹路似有些许磨损。
他好奇凑近,伸出手轻轻触碰屏风,触手一片冰凉。
当他的指尖滑过屏风边缘时,“咔哒” 一声轻响骤然传来,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紧接着,屏风竟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慕无铮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意外与震惊。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看似普通的屏风背后,竟藏着如此隐秘的地道入口。
他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狂跳,深吸一口气,怀揣着忐忑心情,踏入地道。
地道内幽暗阴森,慕无铮小心翼翼前行,脚下的路不算平整,他不时伸手摸索着墙壁,以保持平衡。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他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朝着光亮处奔去,待走出地道,他左顾右盼,刹那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这不是...... 慕无离的寝殿么?
慕无铮的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这地道...... 连通的竟是宸王府!
他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刹那间冷汗直冒,头疼欲裂。
破碎不堪的画面倏然在他脑海中划过,他忆起自己,曾在夜深人静之时,沿着这条通道,悄悄来看慕无离,甚至还轻轻吻过他的睡颜。
他被慕无离困在这个寝殿三日,与他缠绵厮混,却未曾好好看过这个寝殿。
此刻,慕无离不在寝殿中,想必又在庭院听人给他念书。
他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神志清醒,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开始四处查看。
四周陈设皆为寻常,没什么不同。
许久,他终于在一处暗格中找到一幅画。
他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幅画徐徐展开,只见画上是一个少年,身上仅着寸缕,姿态勾人,满身缱绻痕迹。
那眼尾的一颗红痣尤为醒目!
慕无铮心头大震,画上之人,不正是他自己么!
可自己怎会任人画下这样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