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铁打的吏胥,流水的上官,上一任府台来了两年就右迁了,新来的这位还只知道能待多久呢;为了一任上官,得罪这盘踞了金陵几辈子的薛家,怎么算都不是笔好买卖。

何况,这等盘踞在金陵多年的大家族,上下关系那叫盘根错节,你敢为难这少年一点,那少年家里就敢为难你全家。

这通判知事又不是孤家寡人,家里人多和这薛家有那生意的往来,这若是得罪了他,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这还不算,更可怕的是那上官关系。

新来的知府那是什么人?

那贾知府可是京城贾家的门人!

贾家又是什么人?是这薛大爷的亲姨父。

这两位怎么闹到这种地步,为了什么怄气知事不知道,可若是有中间人调和他俩,把事说开了,他俩不怄气了;往后人家又亲香在一起了。

而在他们中间上蹿下跳的家伙,以后会怎么样,可就不好说。

所以啊,在事情没有落地前,自己不得不把这不知道好歹的姓薛的侍奉好。

这等形势,容不得知事不低头。

“大爷若有吩咐,小的定然照办,你是想听个曲啊,看个戏,这都不是问题。可求求你,千万别为难小老儿就好。”

知事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够的了,能不能做的都做了。

可惜,那薛大爷并不领情,筷子一丢,横了一眼那知事,不满的训斥道。

“这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谁把我弄进来的,谁就把我请出去。你算干嘛地啊,在我面前晃悠!怎么?你还真想让我把你记住啊!”

豪横的薛大爷已经到这份了,依旧还在豪横。

这话多少这有些不知道好歹,外带些威胁的意思了。

换做旁人,知事肯定让这少年明白明白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这人是薛蟠啊,那是金陵出了名的混账东西,知事连和他计较的心思都没有。

“大爷您说笑了,我去外面候着了,有事您吩咐。”

说完他和被狗撵了一把,跑步就下去了。

边跑心中还嘀咕着。

“早听说这薛家的大草包,是个呆霸王,五岁不识,言语傲慢,是个痴儿;平日他这小小的知事连登薛家门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一见果然是个粗鄙的。”

没办法,薛蟠的样子,简直是嚣张跋扈啊!

身在外面跋扈也就算了,如今坐了大牢还不消停,简直就是没吃过亏给惯的熊孩子。

要说这薛蟠真是的,对这人情世故是一点也不懂啊!

对于他们薛家这样的人家,打死个人也能算个事?何苦非要把自己作进大牢来。

即便那冯家在这金陵内是个小有薄产的人家,可是与薛家相比,与这满牢房里替人顶罪的家伙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