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霍山河想得太简单了。
“霍先生有多久没出门了?除了这趟皇城之行,想来霍先生从未出过书院吧?霍先生恐怕是不知世道艰险,大概也不知人有尊卑之分。”
井底之蛙,又怎知世间险恶与卑鄙呢?
很多时候,为了护住某个人,就会用许许多多比他身份地位低微的人,前赴后继,用血肉之躯,砌成一堵坚不可摧的墙,把那个人保护在里面。
那样的惨烈,恐怕霍山河根本无法想象。有人倒下了,就换另一个顶上,直到敌人都被消灭了。
那个时候,不仅仅只是敌人被消灭了,自己的人大概也寥寥无几了。
鸢尾真羡慕像霍山河这样的人,不是羡慕他的敏捷才思,更不是羡慕他的豁达心态,而是羡慕他过去这二十多年的无风无浪,平静的生活。
这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奢侈。过去的十年,她一直躲在暗处,不敢明目张胆地站在阳光下。
她也想像寻常人家的女子那般,画眉描红,吟诗作对,偶尔抚抚琴,陶冶情操。
可那场战争让她失去太多了。父亲,母亲,兄长,还有那些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全都失去了。
“我知你这些年过得苦,是霍某无能,害你深陷深渊。”
她在深渊,他却不能伸手拉她一把,这些无能为力,这些愧疚日日夜夜折磨着霍山河,让他寝食难安。
鸢尾只看到了表面上一帆风顺的生活,却看不到他内心的煎熬。
“不知先生在说什么?”
鸢尾知道霍山河在说什么,但她不能承认过往的身份,便不能承霍山河的歉意。
就算是站在顾兮的角度来看,霍山河也不必愧疚。此事并非因他而起,他们霍家没有落井下石就是对顾家最好的相助。
顾家的事,可是扣上叛国之罪。此等大罪岂是他霍家能左右的?
“姑娘见谅,姑娘与霍某的一位故人太相似了,恍惚之间,霍某总觉得姑娘就是霍某的那位故人。”
霍山河就这般明目张胆地凝望着鸢尾,什么礼义廉耻,什么男女有别,统统抛到脑后。
“真羡慕霍先生所说的那位故人,她一定对霍先生很重要吧?”
因为重要,才会念念不忘。可惜,有些缘分错过了,就回不去了。
霍山河,我情愿你自私一些,忘了那个人,鸢尾在心里对霍山河说。
“嗯,她与霍某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