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听懂了:“你是说她做得针线是照着长安的路数来的,额却不是,对吧?那是当然的。她就是在马家学的针线,可额小时候在山海关待了好几年哪!”
马家老太爷因为嫁长女周马氏时陪送了大笔嫁妆,以至于家里亏空严重,便自荐外任,调去了新建不久的山海关,在当地驻军卫所里做文职。当时马氏年纪还小,又丧了母亲,与原配留下的兄姐皆有隔阂,便跟着父亲一道上任。
他们父女俩在山海关待了好几年,等到马家老太爷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担心小女儿失了父亲庇护,又与兄姐不和,会失了依靠,便匆匆在山海关附近为小女儿择婿,最后挑中了军户出身的永平青年海西崖。马氏刚出嫁不久,马老太爷便去世了,连后事都是女婿海西崖陪着她办理的。不过不到一年,海西崖便想办法调去了长安,也让马氏顺利回到了家乡,与亲人团聚。
她在山海关待了几年的功夫,正是出阁前学习的年纪,无论是管家理事还是交际女红,都受到了当地的风俗影响。
马氏告诉海棠,她随老父上任后,由于没有母亲管教,身边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乳母,而直隶民间婚嫁又很挑剔女孩儿的教养,她父亲担心她说亲时会被人嫌弃,就送她去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先生家里学习诗书规矩,再请一位小有名气的针线娘子来家指点她的女红。
马氏在女先生家里只学了点皮毛,熟读了《女四书》,却远远不到能吟诗作赋的水平,但礼数周全,仪态端庄,马老太爷已经十分满意了。
马氏个人倒是更喜欢教她女红的针线娘子,对方容貌秀丽、姿态娴雅,说话又温柔和气,指点她刺绣时总是很细心,从不骂人。这位针线娘子在当地收了三四个学生,情况都跟她差不多,平日里也会接一两单贵夫人的订制,比如绣观音佛像什么的。以她的技艺,本该有更大的名气才是,但她本人好象很不喜欢出风头,满足于这样相对比较清闲又不愁温饱的日子。
不过这位针线娘子身体不是很好。马氏嫁人后,随夫婿返回长安,最初几年一直跟永平府老家的亲友保持联络,辗转听说她数年后便因病去世了。得知消息时,马氏还难过了很长时间呢。
马氏跟着这位针线老师学习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技艺方面真的进步挺大的,最大的收获就是受到了对方审美的影响,平日里穿衣打扮、绣花裁衣的时候,跟长安风格有所不同。而后她又在边城生活了十几年,受到西域风格的影响,审美观念再一次受到了影响,就不必赘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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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听得若有所思。她问祖母:“这位针线娘子是哪里人呀?听起来可不象是寻常人家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