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恶人有了恶报，顾云姝这才勉强出了一口浊气，心里还是替这个张小姐委屈。

“那姐姐你怎么会从苏城来这里？”顾云姝疑惑的问道。

“我家小姐之前，一直听说京城的南华寺灵验，还想来南华寺为那个负心汉祈福，可还没来得及，便一病不起了。”小丫鬟抽泣着说道：“小姐走后，老爷便放我自由身，如今李书生得到报应，我便到这来为小姐超度，将这个喜讯告诉她。”

顾云姝心中动容，这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丫头，看到夜深露重，不由得担忧的问道：“夜已经深了，姐姐栖身于何处？”

小丫鬟闻言，只是眼含热泪，一脸凄苦的摇了摇头。

“哥哥？”顾云姝小跑到顾斯年面前，小声地询问哥哥的意见，在得到了应允后，又转身朝小丫鬟走了回来。

“这位姐姐，我们这几日住在南苑，你要是无处栖身，不如去我们那暂住吧。”顾云姝热忱的提议道。

“谢谢小姐的大恩大德，我贱名青杏。”小丫鬟也是孤身一人，千恩万谢的跟着顾云姝离开。

顾斯年跟在二人的身后，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浅笑，这个丫鬟演技不错，也不知道永禄从哪里找到的人。

第二日清晨，顾云姝早早的带着自己的丫鬟和青杏，找了个高僧讲解经文。

顾斯年独自一人站在南华寺的主殿里，看着佛像慈祥的面孔，心中无悲无喜。

他没有信仰，但他尊重任何信仰。

“观施主面相，乃是大气运者。如今为何被一叶障目，看不破，放不下！”南华寺住持缓步而来，声音悲悯的说道。

“放下？何为放下？我的父亲母亲，稚嫩的幼妹，我养的花，种的树，比起放不下，我更愿意把那叫做责任。”顾斯年从容不迫的说道。

“如果一直陷在仇恨里，哭着来到这个世界，又哭着离开，那么生命又有什么意义？”住持继续劝道。

“刚来时哭是因为什么都不懂，刚来时是因为什么都懂了。能说服人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南墙。能教人成长的从来也不是故事而是经历。大师处于方外，又怎么会理解我们这些俗人。”顾斯年低声诉说道。

主持听顾斯年声音坚定，便知道劝不住他，心下虽然遗憾，却也只能暂时作罢。

又因为顾斯年的通透，住持觉得投缘，不愿他泥足深陷，便时时请顾斯年过来探讨佛学。

顾斯年喜欢散步，二人便经常漫步于后山的树林中，不过几日，便成了忘年之交。

时间匆匆转瞬即过，转眼顾斯年带着顾云姝已经在南华寺小住了七日，明天便是下山回顾家的日子。

早饭过后，顾云姝依旧去抄写经文祈福，顾斯年则和主持手谈了几局后，二人继续去后山漫步锻炼。

只不过这次二人越走越远，渐渐靠近了皇家猎场周围。

顾斯年没有说，主持也没有问，二人彼此默契的前行。

“敢问施主，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杀戮，佛教讲求慈悲度人，可人活于世，又该如何平衡慈悲与杀戮呢？”主持看着猎场，声音苍凉的说道。

一山之隔，一处使慈悲的佛堂，一处使杀戮的猎场。

“人分善恶，正如地藏王菩萨所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虽然杀了恶人，我会下地狱，但是为了救我的至亲至爱，我宁可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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