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队，某处密室。

六面皆是镜子的房间内，曜被蒙上双眼关在中央，一声细微的动静，他从座椅上抬起头。

“又来了？”

曜的语气兴致缺缺，但尾音里又带起了几分讥笑。

“是的，希望这次你能吐出些有用的情报。”进来的那人说。

曜瞧不见他，但对对方的身份已经心知肚明，“哈，你们又想我开口、又不敢对我动刑，连我都觉得你们的觉悟很可笑。”

“不要说无关的话，曜，我们都清楚靠私行敲不开你这个……”那人止住了话头，显然是拿不准该用怎样的评价。

“嗯……硬骨头？算了吧，我这一把岁数，”曜叹了口气，转而建议道，“那么，为什么不更直接点，读心、搜魂、吐真剂……你们肯定比我更精于此道。”

曜嗤笑他们那怯懦的仁慈，更瞧不起他们对忘仙权威的畏惧。

“现在、闭嘴！我问，你答，早点了事对彼此都好。”问话的人已经不耐烦了起来。

曜噙着笑意，恭敬中又藏着一种趾高气昂的轻蔑。

“说吧，你把东西藏哪了？”

“不在我这，嗯，你们搜过我身了，我一个兢兢业业的忘仙骨干，不会像你们一样想私吞了它的。”

“我问你东西藏哪了？！”对方对曜含糊其辞的答复产生了些许愠怒。

“你们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我们是两个人来的，东西在我们手上，现在我这边没有……难道这个答案很难猜吗？”

“你知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透过曜那被遮蔽的视线，仍有丝丝得意洋溢而出。

问话的人停顿了许久，像是和某些人做了冗长的汇报，完了又接着说，“听着，我们抓到那小丫头的尾巴了，你的太平日子没几天了。”

“嗯，是的，我家学生是不太会惹是生非的类型，唉，但她总会莫名地掺和进各种事端中，我不意外，她上新闻头版了么？”

“啧。”

问话的人也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曜只是一笑置之。

·

次日，6月10日。

岚的诊所内，披着染血外套的浮生掀开门帘进入，招待走了最后一批还滞留在这的弟兄。

当然，在东区的战斗中产生的更多的伤残，岚就脾气不好的全赶别的地方去了。

“盟主。”有几个人见了浮生，毕恭毕敬地喊道。

浮生在清醒的头一刻，就回到了众人的视野中，为这群彷徨的人带去安定，她宣布了胜利，以及新东区联合的建立，所有帮派复归各自的位置，受整个联盟的共同管束。

立新约、废旧法，人们服她，更敬仰她，同时因为浮生的承诺，她会替所有加入联盟的兄弟顶住来自曾经的那些帮派的上头老板的盛怒。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还候在诊所的白臧问。

“谈妥了几个医疗机构，然后就是一堆甩脸色的老顽固，跟着的几个弟兄差点拔枪顶对面脑门上去了，你能想象那些人的派头吧。唉，路还很长呢。”浮生讨了杯水坐下，揉了揉劳累的肩膀。

浮生不仅是要把所有黑帮团结在一起，还得让他们和曾经的恶习划清界限，这意味着浮生必须为这一大群混街头的兄弟们寻条出路，还有彻底改善这些底层人的生活。

教育、医疗、贸易，每个领域都是一片狼藉，浮生从几条商业街回来，才意识到那些“体面人”有多不愿意碰外环这个烫手山芋。

“你那边怎么样？”浮生问。

“不安分的人都处理掉了。”

白臧对于这些脏活并不抵触，甚至于十分乐意让浮生不用触及那些龌龊的地方。

东区联合的扩张战斗停了下来，他们也已经不需要在用这种野蛮的方式联合。

当一个足够好的、有更安定生活的地方稳固下来，渴慕生活苦苦挣扎的人会自发的投奔而来。

浮生剪除毒品、暴力、娼妓，将那些黑暗的一切剜去，用秩序、商业、生活代替它们，浮生向他们许诺，人们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开个火锅店、当个货车司机，直到一代又一代后黄泉市不再需要黑帮，或许会有各式各样的工会、商会、互助会将充斥它。

来自南区和西区的野心勃勃的大帮派对这些空泛的承诺不为所动，却拦不住那些向往这些的一个个鲜活具体的人。

那些人是能够吸纳的，那些人是应该剔除的，必须做一次彻底的清理，浮生对白臧点点头，表达出十足的信任。

“对了，我进商业街的时候看到了件有趣的事，”

浮生说着顿了顿，故弄玄虚地喝了口水，“我被通缉啦！”

白臧一脸困惑地看着侃侃而谈一脸笑意的浮生，心想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