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灵在上。”
傩佑随口念叨了一句,庆幸浮生没真出什么问题,“你说你遇上白狼王了?”
已经冲洗了一遍身体的浮生坐在板凳上,享受着加热术与微风术两个道法构成的简易吹风机,“嘛,应该是吧?”
“算了,问了也白问,不过……”傩佑一边帮浮生梳理着头发一边疑惑地嘀咕,“祂老人家怎么会突然见你一个外人?”
浮生晃了晃脑袋,倒是有点头绪。
之前她杀完几只野狗后,因为忙于处理伤口和寻找失踪的羊,好像是忘了处理尸体来着。
寻常的野兽死了就死了,只有草原的生灵为其“敛尸”,死于自然的必回归自然。
但那群野狗明显是成了气候,就那么放着不管难免滋生邪祟,倒是浮生当时欠考虑了,既然就这么直接走了。
是说,那场遭遇战从头到尾都很匆忙,浮生很多强力的招数都没能使出。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白狼王不会是来给她收拾手尾的吧,这么想着浮生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回头要不要好好答谢呢?浮生纠结起到哪才能再找到那只白狼。
将羊犊交还给傩佑的部族,浮生和曜在这里安顿了一晚,第二天白天再次启程。
浮生翻过车门坐上后座,和送行的傩佑挥手告别。
“常来玩啊!!”
“嗯——”
两位朋友之间简单上辞别,越野车重新开上公路。
浮生望着清澈的天与云,出神了一会,叫停了曜,“老师,稍等一下。”
还没等曜追问原因,车一停下浮生就推门走下,端着一碟水果到道路旁放下。
等她抬起头时,远处的山脊上掠过一抹白色的身影,那巍峨的巨兽正眺望着前路。
这个世界大概是不需要历史的,毕竟太多存在的生命都十足漫长,这是长生种的漠然。
只要向这些存在求索,就能将过往倾倒而出。
然而祂们三缄其口,亦如历史沉默不言。
浮生鞠了个躬,留下贡品就继续上路了。
越野车在草原又行驶了很久,在浮生闭目消磨着清晨的困意时,她被曜的呼喊叫醒。
“浮生,快看!”
车轮下传来趟过水泽之声,这让浮生不免有些困惑,揉了揉眼往车下看去。
实际上没必要趴到车门上往下看,因为举目望去皆是一样的天空。
笔直的公路贯穿宽广的湖泊,在枯水季会裸露然后在丰水期被淹没。
浮生他们来的时间正好,湖水只蔓延到了略微没过鞋底的程度,五百里湖泊荡开涟漪。
这里的湖沼遍布盐晶,将天空刻画在了大地上,水与天一色双生如镜。
他们就这么不断的深入、深入,彻底融入这幅空灵的圣地。
“这就是……天空之镜啊,”浮生不断感慨,肺腑中仿佛呼出了一团又一团浊气,连同心灵都被洗涤,何以想象这片澄净的空气蕴养了怎样的民族。
·
浮生两人在这片旅游胜地行驶了数十分钟,度过了起初的惊骇。
路上看见零星的游客,让他们找回还在文明世界的感觉。
然而更远的路途,就没之前好走了。
穿过田野、草原后,只剩无边无际的荒漠。
草原在消退,留下黄沙,这里的人本质上没有丝毫变化,每个城镇都如孤岛般不相往来,过着有如部族般的封闭生活。
不同的是,他们始终扎根在一个地方,哪怕徒留一捧黄土也走出故里。
在草原和戈壁的过渡区域,时常看见一些拉扯横幅、挥舞旗帜的队伍,抗议着自然的退却、怒斥着文明的贪婪。
浮生的心情明显没之前那样好转了,赶路的枯燥乏味追上了旅行者。
车在半途停下了。
浮生坐在后座,手撑着下巴,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百无聊赖地等曜检查完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