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泉顶着四周投来的灼灼目光,神色依旧从容,他朝四方来客,朝剑门门主各施了一礼,平静地道:“叨扰贵门大典,影响诸位兴致,实属无法,诸位莫怪。”
他的身形极为壮硕高大,脊背宽阔,站在那里,就似一座无法撼动,无法跨越的山峦。
剑门门主闲适地坐在高处俯瞰他,李雷泉居于下风,依旧巍然不动,抬眼直直地对上了剑门门主那一双温润文雅的眼睛。门主眼角的纹路加深,竟然似带着柔和的笑意,面对来势汹汹的不善之客,态度仍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大宛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指教’这两字,说得巧妙,像是一把柔软的刀子,不咸不淡地指出了对李雷泉这般鲁莽行径的不满。
“不敢。”李雷泉镇定自若,道,“剑门三誓,确实振聋发聩,教人不禁心生敬佩。在下也相信剑门,一直是以世间正道作为弟子行走四极的准则……故此,在下恐怕剑门受奸贼蒙蔽,竟招来鱼目混珠的之徒。——烧杀抢掠,背信弃义,草菅人命,这等狂妄之辈,竟然也混进了剑门招收的新进弟子之中。”
满座一寂。
都在心下揣摩李雷泉抛出的这几句话。
烧杀抢掠,背信弃义,草菅人命……这说的是谁?
有人心底琢磨,有人就直接问出了口,语调轻慢而又不满:“你说的是谁?磨磨唧唧,吊什么胃口?你们大宛既然有胆打剑门的脸,怎么不直接说你们到底想针对谁?”
这话说的就太直白,太尖锐,赤裸裸的点明了当下的情势,几乎把剑门和大宛一块得罪了。
谁说话这么虎?
众人循声看去,只看见纨绔少年懒懒散散,生得邪翳,浑不吝的神色活脱脱似一把锋芒毕露的尖刀:“看我做什么?你们不想问?”燕嵋山不掩讽意,轻蔑地吐出一个字,“装。”
李雷泉居高临下,冷漠地看了燕嵋山一眼,他回过头,看向剑门门主,道:“我所说之人,诸位想必也听过——
便是我大宛国寺的叛徒!
他三年前叛教之日,残忍地屠尽了别寺满门佛子!之后窜逃至风前郡,又杀尽郡内公卿,天街染血——”
他声音凝如阴沉的枯石,含着难言的痛恨与厌恶,伸手一指:“这等罪大恶极之徒,便是——余、今、在!”
随着他的动作,人群如摩西分海般散开,顺着他所指着的方向看去,几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为首的是一位眉目锋利,气质沉静的少年。
少年手里握着一柄洁白如玉的骨剑,挡着身后的人。他的眸色比常人更淡薄,是一种清冽的琥珀之色。
在场很多人不认识他。
但是也有很多人认识他。
“……徐还陆?”南柯惊讶而又疑惑地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