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大概三个月,冰雪消融,柳树拔青,天气转暖。窗庭外的花树绽放,裴问礼披着外袍,处理事宜。
太后和小皇帝也被接回来了,但现在,朝中也无人会听她说话,渐渐地,她也退出了朝堂,不再过问朝政。
封玉霄也被鸢尾送回,院子里慢慢地有了人情味。
这段时日,封长诀让军队休整,他也没闲住,时刻挂心边疆战事。穆南桉简单地祭拜过父亲后,带领一些原有南方军和赤胆营的士兵南下平定剩下两个郡王造反,顺带清剿裕王余党。
处理完手头要紧事,裴问礼放下笔墨,只身走出房屋,他遥遥望着坐在石桌前读信的封长诀。
“出事了?”
裴问礼走近一看,封长诀掌心泛红,有很重的指痕,想必是阅信时看到不好的消息了。他微微侧头注视着封长诀,后者眼圈红了。
“边境战势不妙,需要援兵。我……”封长诀话音有些哽咽,他一只手挡住眼睛,深吸口气,“青龙战死了,死在扎那手中。”
裴问礼怔住,没有说话。
半晌,封长诀抹去一把泪,尽量让自己的声线稳定:“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扎那斩于马下,我……我是他兄弟,我要帮他遂愿。”
裴问礼坐在他身旁,握住他颤抖的手,善解人意道:“我明白,你去就是了。封涯,攻打匈奴不一直都是你的心愿吗?”
封长诀艰难地张开口,涌起万般不舍:“我、我可能会离开很久,我也许会打很多年,也许会战死……我……”
他语无伦次地和裴问礼解释,后者只是温和一笑,坚定道:“我不是说过,你去多久,我都会等。”
“封长诀,我不是拘束你的镣铐,我也从未想牵着你。只要你心里有我。”后半句裴问礼没说出口,因为封长诀现在满眼都是他。
“我等着那一日。”
哪一日呢,山河平定,没有干戈的一日。
皇城演武场浩浩荡荡十万士兵,大辛旌旗卷舒。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战马铁骑,将士焕新,演武场吹响军号。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木台上点兵的将军,英姿雄发,战袍翻飞。
“踏燕然兮,逐胡儿。”
气势如虹,问定边境。
士兵们迈着步伐,吼出歌声,浩然往西边行走。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书卷一合,案板一拍,话本言语到此结束。
“诸位看官,《红缨》和《玉墨》的合订卷到此,就告一段落了。”看台上的说书人故意拉长声音,底下的看客发出哄吵。
一个看客不满地起身,指着说书人道:“我们都没听尽兴呢!”
说书人神秘笑笑,看透一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话本上添彩的,不如多看看现实发生的。后续嘛,农客先生还没着笔,不过也快了。毕竟我们封将军,要得胜归来了!”
看客们唏嘘不已,各聊各的去了。
说书人抚摸着桌上的合订卷,提提嘴角,光说这个话本,他就在茶馆讲了五个多月。他翻开最后一页的题跋,心中跟读默念。
——长剑破煞英武卫,笔墨文宝寄相思。祛除獯鬻照乾坤,近在云衢昭山海。
至此,文卷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