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窸窸窣窣,锤子蹲在松竹下,西无名就苟且在他们几步后的树影中。头巾和眼镜有点颤抖,因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付命相博。
“你说……咱们会死吗?”眼镜躲在头巾背后,头巾回头看,发现眼镜居然无声抽泣着,他哆哆嗦嗦平举着铁桶,他都不知道眼镜在瞄准哪里。
“你别怕,沫脊说那个人受重伤了,不然也不会让咱们来呀,你说对不对?”头巾想安慰眼镜。
“我想回家了,我家里还有那么多的树……那么高、那么密……每年冬天还有那么厚那么白的雪……我想回家……”眼镜染上哭腔啜泣,这时候他也没忘把他的宝贝眼镜摘下来放进兜里。
头巾犹豫一下,然后锤子听到头巾又在重复他的理想:“等明天咱们就回家看看,她沫脊再怎么拦也不管她,这活咱们以后不干了,啊。
锤子看着一向掉链子的头巾竟然在轻轻拍打眼镜,想不到眼镜才是深藏不漏的差劲。
“冲啊!”西无名听见锤子的一声大吼,很难想象出一个胖子还有如此深厚的嗓音,松树叶里钻出一个圆形的炮弹,紧随其后的是正握着刀子的头巾,眼镜的铁桶还攥在他的手上。
两人站在林中,西无名正瘫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液在凝固中散发铁锈味。
“我以为,你们三人是实在走投无路,不得已才和沫脊此人厮混,想不到你们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为非作歹的人!”西无名自知不敌他们,只想着临死之前痛痛快快地宣泄自己的忿忿。
“我们本来就不是好人。”锤子掂量锤子说。
“我们在老家那边就在抢劫行人。”头巾补充。“我们来这里是想学更厉害的功夫好供我们更好更快的打劫。”
“只是我们还从来没杀过人。”头巾说,他安静地回忆。
西无名惨笑,现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钻心的痛:“你们昨天抢得了劫,今天就学会了追杀,明天是不是就该学会了杀人全家!后天是不是就该幻想着占山为王,在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
头巾被他的发问愣住:“我们……”他看向锤子,可惜在黑夜里,锤子的表情没人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