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头巾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抱怨。小庙外是茫茫的耀眼天地,一条平直却铺满尘土的大路从小庙前经过,眼镜受够了头巾的唠叨猫腰来到外面,在那么一瞬间里视界佛光普照,然后宽阔的田野与潺潺流水出现在他的身边。
残雪退,草反青,新鲜春风吹过,白日高悬,田间树枝交错,织出一片阴影,锤子正坐在那里抽闷烟。
自从来到都城,他们还没有开过张。锤子上火了。
锤子头发油亮凌乱,他的衣服还算整洁,却已带上了些失意,他抽烟,可是烟头久久不肯入口,小庙门口的眼镜看向这里,锤子抬起手,手里的烟却燃尽了。在阴冷潮湿的树下,锤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悲伤。
眼镜穿着黑色的看不出材质的衣裳朝树下而来,他一跳一跳的踏着垄台,一颗光头冒着热气滑稽地上下起伏。
锤子伸手摸兜,里面只有一把扎手并且随时会钻进指缝里的草渣。背后的阴寒还有眼前秸秆被踩断的“咯吱”声提醒他自己还真正的存在这世上。
眼镜气喘吁吁蹦跶到锤子跟前,八字胡上的小眼睛里布满了愁。
“那谁呢?”锤子的提问打破了几天来的沉默。
“他不起来。”眼镜回答,他又拖着步子站回到阳光下。
锤子犹豫很久,最终他好像终于决定要做什么事了,于是他拍拍身上的泥土败叶站起来,虽然他的一身已经很脏了。
“要不把那庙里面的东西都卖吧卖吧得了。”锤子眯着眼看着眼镜,干燥的声音在山坡和农田里回荡,最后伴着滚烫的春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