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们见吴大娘的气势弱了几分,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吴大娘这么说倒也没凭据。
这贫民窟里的人虽穷,可平日里倒也没听说他们干什么坏事。”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有人开始怀疑起吴大娘的话了。
有人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低声说道:“这事儿没证据,传来传去反倒成了真,这不是乱害人嘛。”
还有几个胆小的妇人,则赶紧拉起篮子走开了,生怕再被拉进是非里头。
最终,人群渐渐散去。
老余、三元和狗蛋站在镇口,看着那些人不情愿的表情,他们心中的不满慢慢平息。
老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低声说:“咱们也算是讲了个清楚,看他们信不信。”
三元拍了拍老余的肩膀,笑了笑:“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这种流言,说出去,总有人会信,咱们还是继续过咱们的日子吧。”
狗蛋咧嘴一笑,掏出一包烟递给老余:“对头!咱们活得明明白白的,管他们信不信,又没把我们怎么着。”
三人相视一笑,慢慢走回了贫民窟。
他们虽然贫穷,却从不觉得低人一等。
在他们心里,人品和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但吴大娘的流言像是冬季的寒风,迅速在赫沙城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不久,城里的富人们纷纷要求官府整顿这些所谓的“流浪汉聚集地”。
一时间,巷子里的人心惶惶。
有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逃离,有人则打算抱团自保。
老余也听到了风声,低头默默想着对策。
夜晚,他召集了一群贫民窟的老少,一边烤着火取暖,一边商量着如何应对。
“老余,你说这事该咋办?官府的人若是真来了,咱们哪有活路?”有人哀叹道。
老余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怕是怕不成事儿。既然人家瞧不上咱们,那就得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只会吃干饭的废物。”
他的话语不多,却在众人心中点燃了一点微弱的火花。
第二天清晨,寒风凛冽,贫民窟的破旧屋檐上挂着细碎的冰渣。
冬日的阳光迟迟未出,天边只泛起一丝微光,贫民窟里已开始有了动作。
巷口,流浪汉老余缩在他破烂的毯子里,掸了掸身上的霜花,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
他伸展着僵硬的四肢,朝着巷道中央走去,顺手扯下墙角的废报纸,垫在脚下踩稳。
“呦,今天咱贫民窟也来个大扫除?”他半开玩笑地自言自语着。
狗蛋是最早跑出来的小孩,瘦瘦小小的,脸上因长期的风吹日晒显得黑黝黝的。
他扯着嗓子朝巷子另一头喊道:“三元!三元!快出来!今天我们要清理巷道!”
这时,一只小黑狗从墙角探出头,摇着尾巴跑到狗蛋身边蹭来蹭去。
三元没多久便从另一头小跑着赶来。
他个子比狗蛋高些,脸上带着冻得通红的笑容。
一见到狗蛋就兴奋地挥了挥手:“我来了!我来了!今天要干啥?”
“先把这些垃圾堆成一堆,再找点干草和木头,把它们烧了!”
狗蛋干劲十足地指挥着。巷子里的垃圾零散地散布在地上,有破鞋、腐烂的菜叶、湿透的纸壳,甚至还有几块磨得光滑的碎砖头。
他们俩合力把这些东西扒拉成几堆,尽量堆高些,以便能燃得彻底些。
巷子另一边,老李头拄着一根弯曲的木棍,半睁着浑浊的眼睛,看着狗蛋和三元折腾。
老李头沉默寡言,常年居住在这里,谁也说不清他的来历。
看到他们的努力,他叹了口气,半是自嘲地说:“啧,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这破地方这么有活气过。”
说罢,他拄着棍子走过去,拿起一个破旧的铁铲开始帮忙挖坑,把地上的垃圾推堆成一个较大的垃圾堆。
这时,几家住户门口也探出几张面孔。
阿婆提着一只装满破布的竹篮,絮絮叨叨地说道:“都快年关了,能把这地方拾掇拾掇也好,别让过路的人以为我们这儿全是烂泥巴。”
孩子们不时回头望着她,嘻嘻哈哈地说:“阿婆,今天得给我们留点干草,用来生火!”
阿婆嘴里嘟囔着什么,终究还是从篮子里挑出几团干草扔给他们,“拿去,拿去,可别全烧光了!”
天色渐渐亮起来,贫民窟中的人们陆续走出家门。
男人们三三两两地开始清理各自门前的巷道。
有的捡拾砖块,有的用扫把扫去积水和泥泞,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搬着几根枯木桩,将塌陷的路边挡土墙支撑起来。
这时,一个小插曲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流浪汉老余竟找来一根长杆,顶端挂着一块破布,像极了旗帜。
他摇晃着杆子,站在巷子中央,一边挥舞,一边高喊:“咱们贫民窟也有模有样了!都看好了,这可是咱的旗!”
众人被他滑稽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心头的寒冷和阴郁仿佛也被驱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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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开始冒起袅袅青烟,那堆杂乱的垃圾终于被点燃,火焰噼啪作响,散发出浓烈的柴草味道。
围着火堆,大家冻得僵硬的手脚逐渐暖和过来,有人取出干硬的馒头放在火旁烘烤,一边烤,一边悠闲地聊天。
狗蛋和三元则蹲在火堆旁,津津有味地烤着一块老余刚送来的干面饼,他们一人掰下一小块,彼此递来递去,好像这干巴巴的饼子是难得的美味。
狗蛋咬了一口,满脸满足:“三元,你说要是咱贫民窟天天这么热闹,那该多好啊?”
三元也点头,眨巴着眼睛,看着火光照映下的众人,低声道:“要是每个人都一起干活,冬天也不冷了。”
火堆旁,老李头默默地望着那跳跃的火苗,眼神略带怅然。
他轻轻叹息,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日子,往昔的岁月在心底缓缓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