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在没有成为某个人的心腹之前,异姓者总是多做多错。
石建其实也很紧张,虽然看起来他好像是临危受命,从容不迫,但是实际上这对于他而言,其实并不容易。骠骑军真就那么好打?壶关真就能够那么好攻?
如果真的好打,那么乐进早就将其打下来了……
士气有时候比装备更重要。
曹军精锐见状大喜,便是抢上一步一刀扎向了重甲兵的腋下之处。
而在城头上的贾衢也大声吼叫着,『弓箭手后撤!刀盾手,重斧手上前!』
战场上,类似的厮杀不断发生着……
因为这事情被砍头的信使,也不是少数了……
『呼……呼……』连续三斧子没能砍死曹军精锐,持斧重装兵也是有些气息不匀起来。他见那名曹军精锐退得远了,一时追不上去,便是将注意力放在身边的其他曹军步卒身上。
『你……』张济皱眉,沉默了半响,『也罢,但愿是如此……』
石建如果早点向卞秉建议,那么卞秉或许会欣然接纳,也或许会觉得石建到面前指手画脚是不是别有用心,试图在动摇和反抗他的权柄?
如果等到了问题出现了,石建再向卞秉说明,卞秉会不会想既然石建早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难不成是在等着看笑话?这种心思是不是可诛之?
如果问题出现的时候刚刚好石建去提议,卞秉会不会心中怀疑石建为了谋求上位故意搞出来的问题,否则他怎么能这么凑巧就知道?
完全违背了兵法。
赵俨不由得喟叹,壶关当下,就像是血肉磨盘,就看谁的援军更快抵达了。
深夜,跌跌撞撞,连夜奔来的报信兵卒,使得乐进营地之中隐隐有了一些躁动。
……
重装步卒吼叫着,往前扑出,忍痛将曹军精锐撞下了城墙,但是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城墙上的鲜血太滑,亦或是被击打到了脑袋,重心控制不稳,结果自己也跟着跌下了城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天明搏杀到了天黑。
张济摇头,『讲武堂邸报里面有提到,背水一战并不可取!』
……
乐进皱着眉看了信使一眼,然后挥手,『滚!闭上你的狗嘴!』
大帐之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火把噼啪的声音,以及报信兵卒絮絮叨叨的话语。
和游戏当中孱弱的弓箭手不同,在战场上的弓箭手反而并不瘦弱。
血浆和肉糜粘稠得都能拉丝。
张济担心如果说壶关的士气一崩,导致全面溃败,而南北都被曹军堵住,到时候就是一场惨剧。
『我们的援军物资才到了没多久……不知道哪里来的骠骑兵冲了上来……速度又快,根本拦不住,冲进了长平营地,到处放火焚烧……还有我们才运到长平不久的火油……乱了我们的阵列,后来就听到他们喊什么曹将军战死了,然后全军就溃散了……』
但打仗从来就不是考试,循规蹈矩做出的答案,未必能是最好的答案。
赵俨能够理解为什么乐进会这么做,但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完全赞成这么做。确实如今曹军的士气不足,而且壶关这里山川险阻,后援乏力,如果稍微有些不对劲,必然是溃败无疑,所以乐进只能是持续进攻,以此来保持一个心理上的优势,压着壶关在打。
另外一名曹军兵卒被重装步卒扫到,顿时少了半边的胳膊,惨叫着翻下了城去。
重装步卒提着战斧,抡起斧头就是横扫过去,不管是挨到还是砍到,反正不是皮开肉绽,就是骨断筋折。
就像是亿元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是一个小目标,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连小目标的百分之一,穷其一生都未必能够达成。不是普通人不努力,而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试错机会,更没有足够的底蕴可以在浪费几个小目标之后,依旧可以风轻云淡的继续浪费小目标。
『问题是人心……』张济叹了口气。
另一方面来说,乐进又深知曹泰为人高傲,还没磨成一个沉稳的老将,要是被骠骑小规模的人马偷袭,还真有可能败北……
……
壶关兵卒设计陷阱,构陷埋伏,也是需要花费时间,消耗体力的,而如此严寒的天气之下,所消耗的体力无疑是加倍的,而石建统领的曹军可以轮番休息前进,而壶关的兵卒相对数目较少,就不可能获得充分的休息,此消彼长之下,人马也会疲惫,也需要就食,渐渐的就拖不住石建的脚步了。
简单来说,在没有进入某个圈子内部的时候,怎么做都是错的,而一旦进入了圈子内,怎么做都是对的。就算是一条狗,只要是圈子内的狗,都会被吹捧,羡慕,嫉妒,恨自己不是那条狗……
贾衢笑了笑,『定然如此!』
原本还咬牙撑着,觉得自家精锐换的也是守军的精锐,但是这虚假的安全感,现在被赤裸裸的揭露出来。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就像是小时候看小说看到了全庸写的,中学吃泡面吃到了康师博的,长大后洗衣服买了蓝月壳的,就连买张彩票都能遇到两万注的……
这世道,能不能靠点谱?
赵俨立于一旁,脸色非常难看,因为他所担心的事情,现在真切的摆在了眼前,『乐将军,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