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张辽在西海城衙门之处清理都护府的官吏的时候,一名护卫前来禀报,『将军,外面刚有几人跪在大门之处,听他们说,他们是西海城中军校,特来请罪。』
『让他们等着。』张辽微微点了点头,一边吩咐道,一边挥手示意张安继续,
若是换了一个人来,这些军校多半不会这么乖的前来请罪。
张辽是北地出身,在某些方面来说,他也是算并州的一个将领代表,再加上其战功也是赫赫,对于大多数的并州兵卒军校来说,都是有所耳闻的。别看张辽现在带着的人少,可是有自身的威名加持,自然在西域这里,是可以镇得住这些原本就是并州凉州籍贯的兵卒将校。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张辽带着的人不多,反倒是给这些兵卒军校了一点希望。因为如果真的是将当下西域的兵卒军校视为叛军的话,那么张辽带来的兵卒显然就不可能是这么些数量了。大军若至,不见血便是不祥,没有足够的数量的鲜血,是不足以慰藉刀枪的渴望的。
吕布在西域的所作所为,魏续的倒行逆施,众人心中还是有点帐的。大多数的人,其实心中多少都有善恶的标准。那种极恶和极善的人,基本上都是少数。因此这些留在西海城值守的军校,多半也是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只不过之前同流合污,若是不做这些恶事便是被他人所不容,不行贿于上司便是会被罢免,迫于形势之下自暴自弃,或是和光同尘。
张辽前来的时候,这些军校未必没有侥幸之心,觉得张辽可能不会真的下狠手,听闻张辽召集了都护府官吏之后,就都是全神贯注的盯着,等到张辽杀了严主簿,悬挂尸首于城墙之上后,这些军校的道路也就剩下了两条。
叛变,或是请罪。
不管是反抗还是逃走,都意味着叛变。
反抗,能打得过张辽么?那些文官书吏不太清楚张辽的武力情况,但是这些军校基本上都是心中清楚,甚至有不少人当年还和张辽一起上过阵……
逃走?逃到吕布之处,让吕布来和张辽对阵,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办法,但是实际上这更不靠谱。张辽已经动手杀了都护府的严主簿,那可是吕布夫人的亲戚,也就意味着张辽这一次来根本不会护着吕布的面子。
还有一点,那些热衷于收刮钱财的,还有那些跟魏续关系比较好的军校,多半都跟着吕布一行走了,而剩下西海城中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边缘的人物,相互商议了一下,便是前来请罪了。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不努力合群,便会让人排挤,欺凌到头上,没有自己在世间生存的机会,可是真的同流合污,又会受到内心的折磨。就像是后世某些霸凌之时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那些人,既不参与,也没有勇气抗争。
这样的人有罪么?也是有的,但是并不是大恶,因此相比较之下,便是宁可前来请罪,而不是去选择会彻底没了退路的叛变了。
毕竟,张辽是带了节杖来的。
大汉骠骑大将军西京尚书台授予的节杖,只要不是个傻子,也能知道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或许在某些时候,杀人而产生出来的荷尔蒙,或是肾上腺素等激素刺激之下,会产生出一种手中控制他人生死,高高在上的酥爽感,但是现在他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心思也不再是这一亩三分地,而是跟着斐潜朝着更远的目标眺望的时候,自然就知道威严未必要体现在杀了多少人身上。
当然,像是严主簿和陈司马那样胆大妄为,拒不承认罪责之辈,该杀还是照样杀,雷霆手段之下,方可显得慈悲的可贵。
不多时,都护府的这些文吏,就基本上处理完了。
暂时处理了一下,毕竟时间太赶了。
大多数人都涉及了贪腐渎职,除了个别斩立决的,当场斩杀了之外,其他的则是接下来依照罪责大小,该抄家的抄家,该收押的收押,该罢免的罢免,反正几乎将都护府的官吏一扫而空。
当然,处理文官书吏,抓人杀人,不算是最难的,难的还在将这些人清理了之后,那些积压的文档,后续的工作究竟要怎么处理……
还有城外的军营,也是要挑破的毒瘤。
『张监察,从今日起,你便负责西海城中大小民生政务调配事宜。』张辽正色对张安说道。经过观察,张辽觉得张安还是比较有章法,并且性格谨慎,可以委以重任,『你可以自行招募帮手,当然,最重要的是稳妥可靠……』
张安并没有因为自己升职而显得兴奋,反而有些忧心忡忡,『将军,若是西海一城事务,倒也罢了,可这都护府……可是干系西域内外……卑职担心忙不过来……』
张辽点头说道:『无妨,贾使君后续也会派人前来协助,张监察先将这一段时间顶过去……某还要处理军务事项,民生政事实在是无暇顾及。』
张安这才略微放下了些心,但是依旧没有说领命,而是追问道,『敢问将军,如今西海城中,以何事为重?是运输军粮,还是……』张安确实是很谨慎的性子,不仅是要确定人手,还要问清楚张辽对于民生政事的安排,和那些什么事情都还没干就要表示如何如何的浮躁之辈,相差甚远。
张辽沉吟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农桑为重!组织耕作,恢复田亩!将青壮男丁,集中起来先重于春耕事项!』
张安此刻方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昂然拱手而道:『下官领命!请将军放心!』
张安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