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能放下来,大汉,或者说东汉这么一百多年不就早放下来了么?
更何况冀州和豫州当下的这种隔阂和对抗,起初也并非是冀州人和豫州人想要的,而是某些人特意搞出来的局面,现如今怎么可能说一声消弭就可以无影无踪的?
只不过曹操当下还是需要先去豫州,然后在豫州举行献虏的仪式,然后才有空闲转回冀州,大概也是要到秋天才能抵达邺城,掐着点赶在秋收之前么……
所以当下怎么也有两月时间来进行准备,呃,错了,是协调。
冀州如今的局面,真是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在袁绍死后,地位就是一落千丈,好不容易和曹操掰了一次手腕也是提心吊胆,借着祢衡的名头搞的,真心害怕玩脱了,导致曹操恼羞成怒血洗了冀州。
曹操上一次忍了,这一次么,谁能保证曹操还能忍?那怎么办?等死么?就像是后世那些先付要带动后付的,只不过是要求带一带而已,先付的都不愿意,要搞事情,更何况现在老曹同学是要求这些冀州先付的要交出权柄?
在冀州人士商议对策的时候,在许县准备的献虏仪式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在骠骑那边,杀死的胡兵羌人虽然不少,但是并不可能将所有的首级都运来许县,所以也就是送了一些羌人头目的头颅,还有一些从战俘里面挑选出来的桀骜之徒,老弱之兵,献来了长安。
至于那些精壮的羌人战俘,斐潜当然是留着自己用啦……
所以实际上到了许县的俘虏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三四百人的样子,结果又在阳城驻留了许久,一些原本就有伤的,老弱的,或是不服水土,或是愤懑忧虑,又不可能有什么救治,陆陆续续死了也不少,最后只剩下了两百多不到三百。
这个数目,自然比大将军曹操所献的战俘人数要少了很多。
数目少了,当然气势上也就小了。
人多势众么……
老百姓当然不清楚具体骠骑和大将军的战斗究竟区别是什么,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如何,反正就是看热闹,当然是那边热闹便是觉得那边有道理,就像是某些事件之后突然出现的鲜花和鲜鸡蛋一样。
真的是不满,要发泄愤怒,真正淳朴勤俭的华夏百姓会舍得用鲜花鲜鸡蛋么?
臭鸡蛋都要留着自家种花种草肥田!
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多拉两趟车,多除两根草,多赚点小钱钱呢!那有什么闲工夫跑个大老远,然后去某个地方再花钱去表示『愤怒情绪』?
因此,在许县筹划了许久,准备了再准备的献虏仪式,根本没有引起老百姓的太多关注。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来,毕竟有一些老百姓还是比较容易被煽动的,尤其是闲人。
若是真正忙于生活压迫之下,一日不作便是一日不得食的那些百姓,是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参加什么仪式。
很遗憾,在许县这里,这些被迫要更加忙碌,更加辛苦的百姓,是占据了大多数。因此虽然说举行献俘仪式,是为了稳定天子、百官,乃至许县左近的军民之心,但是实际上前来观礼的人很少,若不是提前发现了有些问题,赶快让周边的县城招募了一些村民什么的,说不得当场尴尬得要死。
整体的仪式还是像模像样的,百官一同簇拥着天子驾临东郊祭坛,看着大将军曹操穿着一身戎装,登坛还军,天子和大将军执手接受百官祝贺,然后便是看兵卒将那些战俘押送到了祭坛之下,借着由礼官宣布这些战俘的罪名,在焚烧祭拜供奉三牲之后,斩杀这些战俘以血祭天地,最终天子回宫行告庙之礼,去感谢祖宗的庇护……
仪式不可不谓隆重,只可惜观者寥寥,不够热闹。
至少刘协是这么认为的,他期待了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就像是长期关在笼子里面的鸟,想象着外界的天地多么美好和宽广,结果好不容易飞出来了一天,却碰上了刮风下雨落冰雹,别说是翱翔于天地间了,差点鸟毛都被薅没了,累个半死,又没有感受到内心的振奋,身体上的疲惫倒是其次,主要是内心里面的疲倦。
当然在整个的仪式之中,大将军曹操的青徐之战获胜才是表彰的重点,甚至一开始的时候都将如何叱责长安使者的口吻都想好了。
比如『如乡间顽童闹气,如此量狭,岂堪为国家重臣?!』
又比如『大汉之地不分东西,人不分南北,岂有唯重于一方乎?!』
之后半个月的时间,曹操大破江东的消息渐渐传开,曹操旗下的各个郡县太守县令无不匆匆遣使去许县恭贺。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的,一旦曹军胜利,不管是大胜还是小胜,必然会表露出一副感动天地且兴奋莫名的『忠臣』嘴脸来,而每逢斐潜那一边获得了什么胜利,却气定神闲地一言不发,仿佛关中那边的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到了这一年的五月初,斐潜的第三拨使者进入了许县之中,奏报汉中、川蜀氐人賨人叛乱初平的消息。这回使者的身份略高了一些,乃是斐潜麾下从事中郎诸葛瑾,在觐见了天子,呈递奏疏之后,诸葛瑾他便是公然询问,说之前骠骑将军陇西大胜的消息早就已经送来了,就连献俘仪式据说也举行过了,为何不见朝廷下诏嘉奖斐公呢?
对于这个问题,曹操当然不屑于回答,但是作为尚书台的尚书令荀彧却不得不回应,表示说:『骠骑恢复陇右靖平,自当嘉勉。』
旋即又挖坑给诸葛瑾说道:『不知骠骑所欲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