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皇帝摇头:“深儿,你我父子之间,何必说这些场面上的话?”
天武皇帝故意咳嗽几声,神色更加灰败了,庄妃连忙温柔地给他拍背顺气。
天武皇帝深吸一口气,才苦笑着给五皇子说:“深儿,父皇这些年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父皇也曾求仙问道,想以丹药之力来延年益寿,可是,那些都是假的,父皇特意召你进宫,就是想将父皇的江山,托付给你。”
五皇子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再跪下去:“父皇!父皇这是要陷儿臣于不义之地。”
庄妃娘娘也跪在地上:“陛下,不可出此言啊。”
五皇子和庄妃的表现,勉强能让天武皇帝满意。
但是,天武皇帝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五皇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五皇子和庄妃真对皇位无意,天武皇帝也不会心慈手软。
天武皇帝从抽屉中,拿出一道明皇的圣旨,不发一言,递给五皇子和庄妃。
五皇子和庄妃虽然惶恐,但也仔细去看这圣旨,只见圣旨上明显写着,要立五皇子为太子的消息。
五皇子和庄妃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他们不停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两人定睛一看,圣旨上居然连玉玺印都盖上了。
庄妃合上圣旨,眼泪流下:“陛下,您……”
天武皇帝伸手过去,让庄妃搭着自己的手起来:“华琼,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哭了?”
华琼就是庄妃的闺名。
这么多年以来,庄妃再也没听到天武皇帝唤她的闺名,他一直都叫她庄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你只是妃,而他是皇帝。
妃子,不过是皇帝的臣子而已。
庄妃的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痴痴地望着天武皇帝:“我原本以为,陛下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
天武皇帝道:“朕从未忘记过,只是朕是皇帝,朕有太多的不得已,当初,朕初登大宝,本来和你情投意合,想要立你为后,可是当时,朕需要镇北将军府的支持,朕不得不立先皇后为皇后,立你为妃。”
“后来,先皇后故去,朕又需要一个人来帮朕制衡镇北将军府,那个位置太过危险,继后的位置是众矢之的,朕舍不得你遭受那样的风险,朕这一生,遭遇了几百次刺杀,朕甚至不敢立你为贵妃,朕的身边是荆棘之地,朕不敢宠爱朕真正爱的女人,也不敢宠爱朕真正爱的儿子。”
“只有到现在,朕已经年华老去,离驾崩不过一线,朕才敢真正吐露自己的心意。帝位,是这世上最高寒的位置,是这世上最自由的位置,但也是有最多不得已的位置。华琼,你能明白朕吗?”
庄妃低着头,身子不断颤抖。
她好险,把手心都掐出血了,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如果说之前的圣旨还迷惑了庄妃一会儿的话,现在天武皇帝的话可谓是让庄妃彻底清醒了过来。
庄妃或许曾经短暂地爱过皇帝,但随着这么多年的时光,早就看清了皇帝。
天武皇帝这番话,庄妃是一个字都不信。
庄妃心想,天武皇帝大权独揽到能够用天下童男童女来炼丹,能够榨干国库去修建阴山乾坤阵,他有可能连自己的皇后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立吗?
天武皇帝一直贪花好色,现在装出深情的样子给谁看呢?
或许是,天武皇帝太过轻视这些后妃了,他以为庄妃还能被他三言两语感动,以为女人总认为爱情大过天。
殊不知,庄妃已经经历三十多年形同冷宫的生涯。
她的心肠早就被磨砺成了政治家的素养,而不是只知儿女情长。
庄妃从天武皇帝的种种话语中就可以大致知道,天武皇帝是要利用她和她的儿子了。
但是,庄妃也很能演。
女人,尤其是在后宫浸淫多年的女人,早就对表演之法无师自通乃至于精通了。、
待庄妃再度抬起脸来,已经满面是泪水,眼中的滚滚热泪如梨花带雨,以致于天武皇帝都不禁在心底喟叹一声,庄妃,年轻时候真是一个美人儿。
他当初应该多宠爱她一些的。
庄妃这时伏到天武皇帝的膝盖处,呜呜咽咽、梨花带泪哭泣:“陛下,臣妾能得陛下这一番真心相待,就是让臣妾立即死去,臣妾也无憾了,陛下。”
……
五皇子:……
五皇子也赶紧把眼泪挤出来,三人如同最平凡的一家三口一样,哭作一团。
当玉昭霁听到潜龙死士传来的消息时,玉昭霁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可笑。
所有人都在装傻,所有人都在为了帝位演戏。
玉昭霁笑完,心情愉悦,他就像傀儡师一样,看着被他的线紧紧操控着的傀儡,做出各种各样的好戏和动作,一步步按照他的剧本演下去。
玉昭霁唤来一个谋士,道:“这些年,你在大皇子府中一直蛰伏,如今他对你的信任,可有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