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做好这次手术之后会有一段时间会不再开放四楼的诊所,这期间你最好不要受太重的伤,不然就算我们之间有约定我也没办法为你提供治疗。”
医生在自己的个人终端前为此刻正躺在手术椅上的王宇做着手术准备,同时将他之后一段时间的动向告知了王宇。
“明白,如果能够避免受伤,那我肯定不会自讨苦吃不是,对吧。”
王宇笑着回应,医生之后要去忙什么他当然可以猜出来,必然是和对方女儿有关之事,闭门不再接待患者也很正常。
“也是,我用你多提供的通用货币购置了一批康复合剂,手术之后你把它们带回去,部分用于手术之后的恢复,剩下的你就暂且在我不提供治疗的这段时间里应急吧。”
医生同样轻笑一下,将几瓶药剂装好放在一旁。
“多谢了。”
王宇为医生的考虑周到而道谢。
“我再确认一遍,你有没有忘记这个手术的目的?”
手术的准备全部就位,束缚装置弹出,将王宇的四肢都固定在手术椅上,确保其不会乱动,位于上方的大号手术设备中,电子触须也随之降下,对王宇的脑袋进行着扫描与定位,而医生则在这时候问了他一个问题。
“当然,是为了尽快在海潮帮中获得足够的重视,让他们用虫母将我脑子里的寄生虫给弄出去。”
王宇给出回答。
“很好,我必须提前确认你没有忘了这个手术的目的,它并非是为了让你获得额外的力量,而是以这份力量为基础,帮助你在寄生虫的寄生中活下来。”
“手术完成之后,你的正负面情绪都会被放大,到时候,我没法保证你可以做出理智的抉择,所以,现在就牢记你的目的。”
医生点点头,将他认为必须告知之事说出,正负面情绪的放大,这是手术必然产生的副作用,王宇得提前为此做好准备。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手术现在开始,保持你意志的清醒,不要挣扎。”
最后的通告,随着王宇头顶的电子触须全数降下,尖端的纳米锯开始在王宇的脑袋之上开口,于庇护大脑的颅骨之上打出数个供医生进行微操的通道。
此刻王宇的感觉除了疼痛之外,就是稍显别扭与本能的抗拒,尽管之前就已经经历过数次深入躯壳的手术,但如此放任他人对自己产生意识的大脑进行操作还是第一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颗大脑就是他的本我,感知,思维,一切都产生于此,因此,其也难以想象的脆弱,当感知到自己的大脑正受他人摆弄之时,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和反感自然而然地出现王宇心中。
但这些情绪终究被王宇自己压制了下去,他只能给予医生信任,他和医生之间有着利益的联系,同时他对医生的人品也有一定信心,再者,医生做掉他根本没有好处可言。
这个世界虽然疯狂而无情,但真正进行无理由杀戮的疯子依然是少数,攻击他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有利可图之时,这便是王宇敢一次次把身体交给医生的理由,如果真碰上一个疯子,那就当他这个本就没有什么选择可言的家伙倒霉好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感官失效或者出现幻觉之类都是有可能的,你只需要尽可能维持住不要昏厥即可,那是因为寄生虫受刺激而产生的,你需要把握住你对躯体的主导权,先给你打一针兴奋剂。”
医生走到王宇身边,从其的颈部动脉将一针刺激性的药剂打入,药效发挥极快,王宇当即就感觉到自己那有点陷入胡思乱想中的思维变得清明且亢奋起来,甚至连感官都敏锐几分。
颅骨被切开的振动,大脑组织被翻开的轻响,从各处传来的,稍显迟钝的疼痛,都一一被其感知,这绝对是一种折磨,被绑缚在手术椅上而无法对外界事物做出任何形式的反馈与干涉,王宇终究只能强行忍着,保持意志的清醒。
“滋…”
电子触须在大脑之上开出一条尽可能的小的缝隙,显露出盘踞其内的白色蠕虫,随后,将医生花费数天时间制造的,用于完成二代共生性改造手术的药剂喷洒至寄生虫的身躯之上。
刹那间,寄生虫遭受刺激,当即开始反方向影响王宇的神经,眼前立即变得漆黑一片,耳边原本能够听见的声音也只留下死寂,感官的暴乱开始了。
“忍住…”
再次提醒自己所要做之事,王宇遏制住因为被剥夺感官而产生的不安和无措,等待着进一步的变化。
冷热交替,皮肤表面似乎有什么滑腻的事物游走而过,触觉,冷热感一一失去作用,他逐渐开始失去对外界的全部感知力,这是一种奇妙,难以言喻又极其恐怖的状态。
所有事物都消失了,外界只剩空洞,连自己是否存在都无法决定,连黑色都不复存在的虚无吞噬一切,因为连对时间的判断力也失去了,王宇唯一剩下的,还能进行思考的意识甚至连究竟还需要等待多久都没办法确认。
恐惧和不安开始沸腾,人的意志是有极限的,在这种没有尽头的煎熬里,再坚韧的钢索终将崩断,王宇所能做的,就是在意识崩断之前,竭尽全力挣扎。
“我要活下去,安稳地活下去,把这该死的寄生虫从脑袋里弄出去,再把海潮帮那群混账东西都处理掉…”
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愤怒与欲望,王宇以此来对抗那摧人意志的虚无,来到这世界后所遭受的苦难,积累的不安与彷徨,都在这时候浮现出来,然后被点燃,转化为名为愤怒的火焰,将空无一物的虚无点亮。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