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苍毓的心头突然抽痛了一下,他下意识揉了揉胸膛,不置可否地扯了抹苦笑,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墨金在后面跟着干着急。
别说人家花小姐了,换了他,也得跟这两位爷拼命不成。
人群中的女人不再言语什么,她们只是冷眼旁观着花不执的愤怒,仿佛当乐子瞧一般,但稍微少了很多戾气。
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然而世间为难女子最多的,反倒都是女子……
“他们二人!禅仙羽与我勉强算是好友,偶尔有些交集,同为世家出身,不为过吧?
我从未主动与他示好,更恪守女子该有的礼仪教养。
在你们眼中,被你们奉若神明的南仙公子,就是个被美色冲昏头的傻缺,不懂得明辨是非?
还有战王!我二人如何,是婚嫁也好,是分道扬镳也罢,是我二人之事,与各位有何关系?
他即墨苍毓许不了我要的未来,我不可以拒绝?这又是哪来的道理?!
我家爷爷心疼我有何错?凭什么遭你们指摘,你们又自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污蔑我花家满门?!
你们也许甘心情愿的自荐枕席,哪怕与他俩能共度良宵,便觉得这辈子值了,但我花不执不屑,更不愿因为一场错误而葬送自己的后半生!
我家长辈怜惜我,愿我活得自在,这又有何错?
即墨苍毓!你说,我花不执可曾对不起你过半分?
禅仙羽!你说,我花不执可曾对你愈举半分?!”
花不执大概两世加一块儿都没这么憋屈过,她不愿看到爷爷们为她的名声名节担心,更不忍看百岁老人们,因为她,而处于被世人唾骂的境地。
她的花家该是永远快乐的,永远无忧的,永远立于六家之首的。
而如今只因她一人,竟落得个教养不好,管教不严的口碑。
她凭什么不能愤怒,凭什么不能恨,凭什么不能怨?!
于是,花不执痛痛快快地冷声大喝了一段后,她再次转身,徒留冰冷决绝的背影给即墨苍毓,手指一松,那支灵力箭矢咆哮着,直朝那女子呼啸飞去。
在她面前生生转了个弯,直挺挺插入她脚边石板中,瞬间炸裂,将石板炸成碎末。
她不会杀了那女子,只因不愿继续被人抓住‘小辫子’,无休止的口诛笔伐。
但不代表她没起杀心,她现在可以说是杀意滔天了。
禅仙羽自她背后踱步而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花不执肩膀上,冷凝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对所有被花不执震慑得说不出话的百姓,淡然开口道:
“各位,管得有些宽了……”
他说得极为精简,却能令所有人察觉——南仙,同样发怒了,哪怕他的声音平稳得毫无波澜。
但空气里弥漫的滔天杀意,如附骨之疽般令所有人皮肤刺痛的阴冷感,还是令无知百姓真切认识到,这位花小姐,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在父母双亡后不得不偷偷前往附属小国,只为保命的废物花不执了。
她实力强劲,天赋逆天,与南仙公子交情莫逆,而非人们口中的暧昧不明。
禅仙羽的掌下传来阵阵轻颤,他知道这是花不执在发抖。
没来由的,他蹙紧了眉头,整个人如被笼罩在一片混沌气雾中似的,愈发朦胧起来,令人看不真切。
“咱们走吧……”
半晌,禅仙羽又拍了拍她,唤醒了陷入自己执念中的花不执。
在这一刻,她头一次以一种委屈得近乎要哭出来的湿漉漉目光,转头看向禅仙羽,眼中有隐隐的祈求,仿佛她在向他求助。
向这个在此刻,唯一一个以清冷却温暖的声音,替自己说上一句话的男人,无声求助。
花不执垂下头,闷闷地说了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