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道长自然记得。
这位郎君乃是魏州当地名门子弟,自小好勇斗狠,上月与人一言不合在街头斗殴,被人砍伤手臂,伤口化脓生了疮疡,人发高热,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家人无法,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抬着他来松明观,舍下重金买了当日名额,惠文道长收了钱,便为他乩了一回,说了句:“不治之症。”
郎君惊惧不信,哭求不已,自然,又塞了不少金子。
看在他诚心诚意的份上,惠文道长只得再为他降乩一回。
这一次倒是有了方子,道长叫他——出观门,随手摘一草傅之。
虽然心中存疑,但郎君还是依言出门,摘了草叶,敷在伤口之上。
没想到,疼痛顿消,伤口也眼见着好转。
三日后,创口收口,这位郎君还特意前来松明观感谢惠文道长,连观内的小道士,都记得清楚,这才过去七日,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呢?
“那日请道长看过后,本来已经渐渐好了,可伤口之处结出厚痂,附于皮肉之上,郎君每每看见,都在心中厌恶不已,今日早起,实在忍耐不得,就把那血痂抠掉了……”
扶着那郎君的仆从泣不成声,道:“没想到,抠掉了血痂,伤口血流不已,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郎君眼看着,就要不成了。”
惠文道长看着面色发青的青年,摇头摇头,叹气道:“所以,第一回乩出来便是不治,这终究,还是不治啊……”
一句话说得面前几人的脸色都灰败了。
任凭他们再如何苦求,惠文道长也只是说:“不是贫道不肯再乩,而是,你家郎君命该如此,非人力所及,贫道再逆天改命,必将受其因果折损道行,实在是爱莫能助,你们还是回去,早点准备后事吧……”
……
吴甲见方才急冲冲飞扬跋扈的一伙人,进去没说几句话,又面如死灰的抬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偷偷问了小道士,才知道原来抬着的那个郎君是上回来找道长看过的,当时就说了不治,那郎君不信,磨着道长给了治病的方子,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自己作死了。
“他命该如此,我们道长也不是神仙,给你改一回已经是你祖上积德了,哪里还有二回,三回呢?”
小道士轻蔑的撇撇嘴,“我们道长再深的道行,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小道长也就是随口一说,吴甲听在耳里,却如雷贯耳。
惠文道长竟然还能给人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