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理寺告当官的,不管有理没理,首先就要受五十杖,这流程是为了避免动不动就有人来告朝廷大员,今天上午大理寺传两个下午再传两个,各部门还运不运行了?只有先受了五十杖,才能证明原告是真的有冤情在身,至少人家是豁出一条命来的。

看来是为了节省时间,在他来之前就把人给打过了。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可有诉状”秋意泊问道。

那青年抬头看了一眼秋意泊,恶狠狠地道“草民卢飞,没有诉状。”

秋意泊摆了摆手,示意文书帮着写一份,回头也好立案∶“卢飞,你有何冤屈,状告何人,尽可说来。”

卢飞高声道“草民卢飞,状告大理寺监丞秋意泊草管人命,滥杀无辜”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卢飞连跪都跪不稳,眼神却是如同一匹饿狼一般,紧紧地盯着秋意泊,眼中布满了血丝,让人心中生寒。

秋意泊先是颌首,下一刻才理解了对方所说的含义,他没有急着回答,他先仔细想了一想,确定自己大半年没动过手,更没有在街市中纵马狂奔,他杀什么人了?

好有意思,这不就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吗?可惜了,先问了对方姓名,没机会说出这句台词了。秋意泊想到这里,居然还生出了一点遗憾之感。

秋意泊没有收敛笑意,反而嘱咐一旁的文书一字一句都要记清楚,他问道∶“哦?人证物证何在&ot;

卢飞扬声道∶“人证就是我!昨日我亲眼见到你将几个馒头片送给了我弟弟,我弟弟吃下后便死了&ot;

秋意泊顿了顿,侧脸问道∶“余大人,我是否要下公堂?”

他觉得他还搁堂上坐着有些奇怪。

文书低声道“不必,大人只管坐着便是。”

秋意泊便又问道“那么,卢飞你是在状告本官毒杀你弟弟?”

“是”

“本官昨日确实是将几片馒头片给了街边的乞丐,他便是你的弟弟?”

“是。”

“你家幼弟死因是中毒中了什么毒”

“已经找郎中验过了,是鹤顶红。”

秋意泊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的点在了平整的楠木桌上,重复了一遍∶“我用几片路边买的馒头片,特意加了鹤顶红,特意去毒杀了一个小乞丐?&ot;

卢飞又重复道∶“是。”

“本官为何要这么做”秋意泊问道。

卢飞冷嗤道“我也想问大人,我亲弟与大人无冤无仇,大人为何要毒杀我幼弟?!”

忽地,一旁的衙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卢飞莫名其妙的看着四周,眉宇之间戾气隐现∶“你们笑什么”

秋意泊也在笑,他道“他们在笑,本官若是想杀一个小乞丐,看不顺眼也好,他得罪本官也罢,何须下毒这么麻烦”

他是世家子,如今又有功名官位在身,杀一个路边的乞丐为什么还要用毒杀?随便按个罪名,直接叫人上去打死了,他为什么要选择麻烦的行动?一个乞丐罢了,死了也就死了——这便是场上诸人发笑的缘故。

秋意泊笑够了,神色忽地冷了下来∶“若还不说实话,是谁指使你诬告本官?”

卢飞大吼道“没有人指使我就是你这狗官害死我弟弟”说罢他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便要扑向秋意泊,可惜人才爬起,便被衙役们按下了。

秋意泊签筒中抽出一签“掌嘴,待他会好好说话的时候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