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姐，说说你的想法吧。”董事长忽然转看向文雅。
“我？”忽然被点到的文雅惊讶得微微放大瞳孔看向老董事长，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群龙开会的场合里，会把自己提出来发表意见。
“你是这里局外人，应该看得最客观，说说想法。大胆说，想到什么说什么。”董事长笑着安抚她的惊讶情绪。
“那我就说说最直观的第一想法吧，不过我年轻，阅历少，如果说错了，各位就请多多包涵。如果有冒犯到的地方，也请多见谅。”文雅环看向众人微微弯唇，算是给自己后面的话都提前打个补丁。
“放心说，我给你撑腰。”老董事长笑着半开玩笑。
“现在是危机时刻，不管有什么样的心思，我觉得其实都该暂时先决定一个立场，那就是不能内部先乱了。房子再破烂，只要顶梁没塌，就还能遮风辟避雨，大家一起撑一撑，或许雨停风歇后就还能有新天地。但要是一看到要起风落雨，屋檐下的人都着急忙慌地拆家抢东西，那就算真来的风雨没那么大，房子给会先拆塌掉。
当然，我并不是说这时候还硬要把人都绑在一起，一直同生共死才行，这不现实，总有人想走，坚定的想离开。只是，我觉得走的人想要全身而退，就更不能直接用最坏的手段去拆了房子的顶梁，不是出于道义，就算是出于自己的利益安全，也急不得。循序渐进的落地撤出，对所有人都有利。”
“循序渐进，你觉得怎么个循序渐进呢。”被唤陆风的中年人没好气儿地嘲笑反问。
“小孙董已经在推进收购，首先最快的选择就是继续被收购，但眼下内部问题很复杂，会直接导致被收购的估价……”
“继续谈收购，那就是直接跪下来听别人一口价，讨饭吃，没好价的。”没等文雅说完话，有人就将她打断，而桌上其他人也都似有若无地互换眼神点头，表示不认可这条路。
“现在去谈收购，我们在坐的所有人身价都要大打折扣，不行，绝对不行。”有人表示绝无可能。
“那就大家要统一意见，放弃外资进驻，先一起共度难关。”文雅说。
“行了行了，什么房子顶梁的，你一个女人，职位也就是个财务而已吧，真当自己能有啥高见？董事长，别浪费时间绕来绕去了，我直接把话说死吧，我手上的股份我是肯定不要了，我就是要套现离场。”听到要维持现状，陆风不屑地冷笑一声，懒得再听不下去，挥着手臂神情激愤地打断文雅，然后环视桌上众人。
“我知道当初叔伯们有个约定，要同甘共苦，谁要卖手里的股份要坐下来一起商量，一致同意了才能出手，要优先卖给其他股东，并且将这个约定写进了文书。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大难临头了，我看你们应该已经自顾不暇，没谁想接更多烫手山芋。既然只能各自求生，那么我觉得就有必要废除这个条款。”
说话间，中年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从椅子上拿出一份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放到陈伯与董事长面前，说：“两位叔伯，麻烦带头，先签个字吧。”
“您刚才不是说临时找不到人接手吗。现在忽然又觉得能出手了？”文雅就近看了一眼早有准备的文件后抬头看向陆风，瞬间明白原来前面的一切所有情绪，其实都是欲擒故纵，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小陆，你今天，就是为了废除原始股东们的约定条款来的，是不是。”董事长的目光在桌面的文件上扫了一遍，温和从容地询问。
“是，孙伯你敞亮，那我也不说暗话。从审计对接的人下去分公司，我就知道华资没救了。当初你们老一辈定的条款是道锁，要的是大家扭紧一股劲儿，但现在船要沉了，就是时候各凭本事，自谋生路。这个附加条款就该废掉，不能再拖着所有人一起沉沦，耽误各奔前程。”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能不能看在你父母和我的交情上，再考虑考虑，或者我跟你父母先通个电话。”董事长询问。
许是董事长一直不急不慢，以一种温和慈祥的商量姿态令陆风有些许动容，他的态度也稍有些许的软化，说：“实话说吧，我爸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让我代替他来，意思就是全由我说了算，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电话就不用打了吧，孙伯你直接签字就行。”
“好，那我签字吧。”
老董事长点点头，拿起笔居然就那么简单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伯，请吧。”董事长签完，中年人将文件推递到陈伯面前。
正安抚照顾着自己妻子的陈伯看着文件很是不满，迟迟没有抬手，他明白这时候签下字，就意味着同意公司走向分崩瓦解。陆风便提起他应该为自己的总经理儿子考虑，否则下一秒他就能立即报警，明天他们全家都没办法坐在一起吃早饭。
陈伯拿起笔，手颤抖个不停，挪放到空白位置又迟迟写不下字迹，抬头看向老董事长的目光透着无尽的愧疚，欲语而又无言。
老董事还是那副祥和模样，伸手搭上陈伯的肩膀拍了拍，笑着安慰说：“签吧。我这辈子没放弃过兄弟朋友，这回也不会。就跟年轻时一样，遇到事情咱们就一起面对，总能扛过去。你放心，你就一个儿子，我肯定会尽最大的力保住他，不能让你们老两口没人养老呀。”
老董事长就如同定海神针，虽然清瘦且病态地靠在那儿，透着有气无力的感觉，但只要他开口，似乎就没有人不信服。
得到老董事长的保证承诺，陈伯心头最大的石头放下，尽管明白这很可能代表着自己奋斗了一生的公司就要从此没落败倒，不得善终。但现在能保住自己的儿子这样的现实面前，他还是感觉庆幸，其他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身外之物，无足轻重。
有了最核心的两人带头，其他桌上众人即使有些许还不甘心，但又都觉得此时解除这项条款其实也是给自己一线生机。文件一份份传下去，最后再绕回到董事长面前，就是满满的各种签名与用印。之后是用公章，再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候在外面的律师现场公证确认，一切做得迅速而又干净，不多时就人手一份复印件，
“文小姐，说说你的想法吧。”董事长忽然转看向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