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原武说着说着就开始怀疑药谷温子是“贪污犯”,药谷温子脸色大变,一瞬间畏惧、羞恼之色混杂,本能就反驳道:“寿子是通缉犯,哪里还有钱?是我在养活这两个孩子,我……我只是……”
七原武略等了片刻,看她还在结巴,笑着说道:“只是什么?只是你觉得上学是人生大事,不能省钱,但在生活上可以节省一些,所以才随意打发她们一下,吃喝随便,住所随便,衣服也都是些二手货——直川学姐好歹还有校服可穿,小葵抬手时衣服不合身到都在扇风,是跳蚤市场买的吧?”
药谷温子醒悟过来,马上道:“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吃穿可以随便一些,我也要顾忌我家里的想法,不好在她们身上花太多钱,是有些对不起她们,但上大学是人生大事,我不敢在这方面节省。”
七原武点头笑道:“确实,这么说能说得通,哪怕仔细分析起来还是有些怪,给我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协调,但确实勉强说得通,不过我有一种更好的设想,你听听对不对。
你妹妹出事前,求伱帮忙照顾两个女儿,并且一直在为此给你钱,而且钱的数目还不小,你以前收入不怎么高,生活质量很一般,看着这些钱很眼热,于是就随便打发她们一下,余下的钱你就拿去改善你们一家的生活,反正你也不怕你妹妹追究。
她现在是个通缉犯,短时间内根本不敢靠近这町区,你克扣一下她女儿的日常用度也无所谓,她进不了这个门,不可能知情,但要是直川学姐放弃学业去打工就太显眼了,明显是你没照顾好她,你担心被你妹妹发现,不肯再给钱,所以才忍痛继续供她读书,甚至她想放弃学业都不行,你一定要劝阻,对不对?”
七原武说完后又笑了笑,也不等她回话就自问自答道:“是的,我觉得这样才能更好解释你为什么对待直川学姐半冷半热,在对待她生活和学业上如此不协调。”
药谷温子愣了一会儿才想张口反驳,而七原武马上笑道:“门外就有刑警,想查银行帐户、邮政汇款记录和消费记录对他们并不是难事,你最近一年时间生活质量猛增,邻居们也该多少有所感觉,露出的马脚肯定有很多,请想好再说话。”
药谷温子脸色难看起来,嘴巴连续张合了几下也没找到什么能说的,而直川吉乃忍不住望向她,一脸震惊之色。
去年差不多这时候,她确实打算退学去加油站当个打杂小妹,尽快开始自力更生,但马上被姨妈药谷温子阻止了,赌咒发誓一定要供她读下去,能读到哪算哪,为此她夜里感动得默默流泪,发誓将来一定要对姨妈有所回报,日常生活质量很差也从无半点放在心上,感觉姨妈已经为她和妹妹做得足够多,她再多说一句就是贪得无厌。
但如果七原武说的是真的……
清见琉璃也忍不住了,已经又糊涂起来,困惑道:“等等,你说直川女士不敢进这个家门,无法发现女儿日常生活窘迫,这我能理解,但她都潜逃快一年了,怎么能发现女儿放弃学业,难道……”
七原武接口笑道:“那当然只能说明直川女士根本没逃多远,一直就在平良野周边,甚至就在市内某个小町区里住着也说不定——她不敢到这里来看女儿,但能去女儿学校附近转两圈,所以药谷桑不敢让直川学姐辍学,直川学姐一旦放弃学业,她想克扣生活费都没得扣了,直川女士不会再付钱给她,至少不会再付那么多。”
七原武说完,又望着药谷温子笑道,“药谷桑,直川女士一直就在平良野,是你一直在包庇她,协助她躲藏,对不对?她的藏身地点在哪里?”
药谷温子回过神来,四十多岁的人了倒也知道包庇罪的严重程度,连忙道:“不是我,我只是……”
下面的话很难开口,但她犹豫一下,觉得七原武既然已经起了疑心,“贪污”的事怕是瞒不住了,也就狠了狠心说道,“寿子是一直在给我钱,也一直在平良野,但我没有包庇她,我真不知道她藏在哪里,每次都是她打电话叫我出去,直接把钱给我……有时她都不露面,只说个地方让我自己去取钱,我对她的行踪一点也不了解。”
直川吉乃没想到事情真是这样,一时难以置信地叫道:“姨妈?”
药谷温子微微露出羞愧之色,躲开她的目光,她觉得她能当这个监护人已经不错,拿走一部分生活费很合理,毕竟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但这不好向外甥女解释。